*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不说吴浩如何筹建他的马军,也不说他和史嵩之拟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宋蒙贸易马匹的章程,先说史弥远,开始寻机向皇帝进谗,希望可以将祁国公的身份,自“皇子”变回“沂王嗣子”。
这个话,没法子明说,只能拐弯抹角,“谲谏”而已。
开始的二三回,史弥远想说什么,皇帝没有听懂;到了后来,终于听懂了,便或者顾左右而言他,或者打起了哈哈。
皇帝的态度,并不算意外,而史弥远也不敢露骨过甚,皇帝虽是老实人,但若觉得史丞相咄咄逼人,老实人也许就没那么“老实”了。
史弥远可以十数年如一日的影响、控制皇帝,重要原因之一,是御前的史弥远,永远是一副温驯乃至温吞的模样,叫皇帝虽受其影响、控制却不觉得受其威胁。
皇帝的路走不通,只好去走皇后的路,看看那只“边鼓”,敲不敲的响?
史弥远亲自拜访后兄杨次山。
皇后册立,杨次山即以后兄恩加太尉。韩侂胄诛,奔走于皇后和史弥远之间的杨次山,算是立下了大功,加开府仪同三司,进少保,封永阳郡王;后又加封少傅,目下的差遣,是“万寿观察使”。
这是个“祠职”,两宋推崇道教,建起了一大堆道观,荣休的勋贵,都给一个祠职的虚衔,“万寿观察使”,就是万寿观的主管,算是第一等的“祠职”。
可以说,目下,永阳郡王杨次山,算是国戚中的第一号人物,较之宗王,还要煊赫些。
不过,杨次山本人,却一向低调,既不干政,也没听说有过啥作威作福的事迹,朝野和民间的口碑,都很不错。
杨次山比皇帝妹夫聪明的多,史弥远的话,只说了一半,他就明白什么意思了,脸上,立即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史弥远的理由,是祁国公性情桀骜,将来,必不能礼于皇太后(目下还是皇后),不如……咳咳,咳咳。
介个理由,听起来不是很充分呀。
但杨次山既比皇帝聪明,对于史弥远表面恂恂儒雅、内里阴狠刻毒的秉性,就比皇帝了解的多,因此,并不敢明确拒绝,只以一种微微苦笑的表情,说,“姑且一试,也不晓得皇后……唉!”
这是打定输数的委婉表示,史弥远如何听不出来?却只微笑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次兄,承情已多了!”
杨次山遵守了对史弥远的承诺,但不出他所料,皇后对于史弥远的建议,大不以为然:
我觉得竑哥儿挺乖觉、挺有规矩的,哪儿就不礼于我了?史弥远这是……好好的日子不过,没事找事!
杨次山怕史弥远,皇后可不怕,她的性格,较史弥远还要强势,不然,皇帝怎会被老婆拿捏的死死的?
杨次山回报史弥远,本来,史弥远对于皇后,多少还是有期望的,这下子,不由大失所望,但不能口出怨言——皇帝在一日,他就需要皇后之支持一日。
好罢,既如此,就照吴浩那小子说的,准备替沂王立嗣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