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欺负大明朝的人!”
人们七嘴舌的,喊叫怒骂,一片吵杂,声势逼人,颜思齐冷眼盯着金发碧眼的范思哲,皱眉道:“你就是这里的主事人?那就好,撞船伤人的事,就由你来给个说法吧!”
通事翻译之后,范思哲朝后退了一步,看了看持刀挥舞的汉人,又长长的说了一阵。
通事原封不动的翻译道:“范思哲船长是荷兰皇家这个月驻日本的代表,当然是这里的主事人,我警告你们,范思哲船长同平户松浦家关系非常好,只要他一句话,平户勘定所就会将你们打入地牢,关上半年十来个月,关到你们发霉为止!”
他哼哼着,虽然嘴边的马粪还有残留,但丝毫不影响放出狠话来:“至于撞船的事,汉人死一两个又怎样?值得这么大动干戈吗?海上不幸的事常常发生,都来寻个说法还过不过了?啊~~~!”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通事猛地惊叫起来。
他看到对面一个年轻的少年挥着半截鸟铳铳身,冲了上来,一家伙就砸向了通事。
这个动作非常突兀,在双方对峙的紧要关头,是一个立刻能激化矛盾的举动。
少年几乎是瞬间冲上来的,颜思齐也没有来得及拉一下,对面的荷兰人更是来不及反应。
范思哲手里一直举着的短铳,本能的转向了少年,手指头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差点就扣了下去。
但终究没有扣下,因为范思哲脑子还是很清醒的,门里门外的汉人怕是有上百人,派去求援的勘定所足轻和武士还没有来,要是真动起来手以死相博,就靠手头这十来个船员肯定顶不住的。
威吓才是正道,能拖一拖就好了。
但是他不扣,有人替他扣。
扑上来的少年似乎就等着他短铳转向的动作,范思哲动作一变,少年扑的方向也在变。
由扑向通事,改为了扑向范思哲。
刹那间少年扑上了范思哲的身子,两人滚在一起,扑倒在地。
范思哲脑子里嗡的一声,只觉手腕被牢牢钳住,少年的两只手抓着他握短铳的手,奋力的扭向少年腋下,然后,枪响了。
没人能弄清,枪怎么响的,也不知是谁扣动的扳机,只是听到枪响后,扑在地上的聂尘身下腾起一股烟雾,硝烟味儿中,聂尘不动了。
“你们敢杀人!”郑芝龙炸雷般的叫起来,将手里的长刀赫然拔在手里,趁烟雾弥漫的短短时刻,直直的冲入荷兰人堆里,长刀横削,砍翻了一个白人。
“砍了这帮杂碎!”颜思齐的眼睛都红了,热血上涌的脑袋把一切顾忌都丢到了九霄云外,手里的刀子紧随而上,冲一个荷兰人砍过去。
两边人本来就隔得很近,十来个荷兰兵只有两三杆鸟铳来得及打响,剩下的人连扣扳机的时间都没有,山呼海啸般的汉人水手就涌了过来。
鸟铳利在远射,近距离肉搏,剩下的还不如烧火棍。
屠杀就是这么发生的,这也是勘定所武士们来到现场后,了解到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