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冷槐铭带着最熟悉横屿水域的水手和他的五十多个弟兄,乘两艘轻巧的战船到了码头和凌曜会合。凌曜和阮从皓便不再推辞,由冷槐铭率队带路,一支轻巧的舰队离开濠境,避开岛屿之间隐蔽的暗礁,直接朝着横屿群岛里的单门岛扑了过去。
汪海和洪奚刚刚到了小岛三天,在海上狂奔了一月有余,身后的追兵如跗骨之蛆一路怎么甩了甩不掉,汪海和洪奚都疲惫不堪,而此刻他们仅剩不足五百人的弟兄,也同样的极度疲累。众人到了单门岛,这里是以前向锐标的故地,他和一众东瀛浪人就以此为濠境据点,现下向锐标早已尸呈大海,洪奚便继续沿用着他的关系。小岛上的浪人数量不多,汪海和洪奚来了反倒给他们增员了,汪海深知这里易守难攻,就算守不住,他就往东,绕到更远处的吕宋群岛。有了长远的打算,汪海和洪奚也放下心来,好好的吃喝修整了三天。
刚过午后,众海盗用完午饭吃饱了正犯困呢,突然东瀛浪人的哨船回来了,说前头从濠境方向来了二十多艘中小型的战舰朝自家岛上冲来了。嗯?居然不是福船战舰?汪海立刻问了问,可有看到船上竖的是什么名号的旗,是大齐水师吗?浪人回答不是啊,似乎是南洋一带的人。汪海和洪奚瞬间放心了,那肯定不是凌曜和阮从皓,那就是上门来挑衅争地盘儿的,打就是了。两人刚吩咐手下弟兄做好准备,就听得炮弹落入岛上的声音。单门岛的背面朝南都是陡峭的悬崖,所以朝北面这边周边都是浅浅的礁石滩,大型船只靠不了岸,可是苍船和海沧船却不受影响,直接落碇下锚士兵就能涉水上岸。船上的炮火掩护着士兵上了岸,两千多士兵一如卷大饼似的一路把海盗和浪人往岸上最高处的营寨上卷。这个营寨东瀛浪人经营多年了,工事修筑得也扎实,他们沿着树林挖了好些陷阱和坑道,还在登陆的林子边缘安插了竹签阵。可是他们面对的是冷槐铭啊,在丛林里面玩儿把戏那是冷槐铭的专长。他一早就让自己的弟兄们做好了准备,每人携带一块同身长等高的木板,既能当盾牌使用挡住一部分弓箭,最主要是用来压实竹签阵,铺垫陷阱和坑道。冷槐铭带着弟兄们打头阵,凌曜和阮从皓在身后瞧着,真正钦佩得五体投地。
“还好阿枫是将军他娘不是将军,她要是将军,你回家带娃得了。”阮从皓看着冷槐铭的背影由衷的说。
“嗯!你今后对我客气点儿,我儿子将来得是多厉害的将军!”凌曜得意极了。
转眼,队伍便涌到了山顶营寨大门口。汪海不断的听着手下来报,说来匪上山的速度完全是神速,似乎根本没有受到他们设置的障碍的阻挠,简直如履平地。汪海和洪奚就不信了,哪有那么厉害的土匪海盗,于是两人亲自登上望楼去查看。他俩刚登上望楼,就被藏身在寨门前的冷槐铭看到了,冷槐铭远远的见到洪奚的身影便觉血往上涌,他一把举起鸟铳略作瞄准朝着望楼上的洪奚就开了一枪。可洪奚正好身子往前一探朝着远处看去,这略微一动,鸟铳正好射中了他身边的哨兵,脑袋瞬间开了花。这一枪把洪奚和汪海吓了个实在,立刻蹲下身下了望楼。
冷槐铭一击未中,顺手把鸟铳扔给阿四再接过阿四递过来的另一支鸟铳,端起来瞄准了另一座望楼上正在击鼓示警的哨兵,一声枪响哨兵应声扑在了鼓上血溅大鼓。他转身对身后的手下和水师士兵一挥手,“上火箭。”随着他的命令,士兵们火箭齐发。不一会儿,寨门望楼都烧着了。营寨后面都是悬崖,寨门烧着了之后,汪海和洪奚知道来者不善,还是先冲下山逃上船为妙。二人率领营寨里的海盗和浪人呼啦啦冲出寨门朝着山下准备突围,冷槐铭并未阻止他们往下冲,等他们冲下去了大概一半左右的人数,冷槐铭便率众从隐藏的树林里冲了出来开始用鸟铳和弓箭射击。海盗们一下就被打散了,稀里哗啦的四下逃散。冷槐铭对凌曜招招手,凌曜会意,让阮从皓带几队进营寨搜索,他带着剩下的士兵和冷槐铭一起看准了洪奚的方向追了过去。
洪奚和汪海一冲出来就明白了,战舰和旗帜虽然换了,但追他们的人还是他妈的没换,还是那两个阴魂不散的人。两人分头往码头跑,洪奚只觉得身后追来的人箭法凌厉,他不得不使出看家的躲避本事来避开后面的箭,凌曜和冷槐铭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能耐,凌曜琢磨了一下他躲避的路线,便站住了,他箭搭弓弦拉了个满弓,轻数着他的步数,然后“咻”的一声,箭离弦而去正中洪奚的大腿。洪奚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他毫不犹豫的忍痛挥刀斩断了箭羽,起身继续跑,但没跑两步又摔了下去。
他这连摔了两次,身后的冷槐铭已经赶了上来,冷槐铭上来便一脚踹翻了他。在地上翻滚了一转的洪奚抬头一瞧,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冷三爷!怎么?终于抓到我了,没事,死你手上我不亏。”
“你的确不亏,你欠我冷家三十五条命,你就是死一百次也死有余辜。”冷槐铭握着手中的箭羽用力一刺,扎进了他另一条腿里。
凌曜从后面也赶了上来,洪奚看了看他,“凌曜,你身为朝廷命官,却私藏反贼,你别以为朝廷不知道,以如今这位天子的秉性,你好自为之。”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我谢谢你的提醒,可我怎么说都活得比你长了。”凌曜抽出佩刀递给了冷槐铭。
冷槐铭扔掉弓箭接过刀,毫不犹豫的手起刀落,洪奚的头扑通一声落地滚出去了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