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樾无奈地保持沉默。
尽管这种沉默在苏澜看来,很可能更像是大男孩在面对心上人时的羞涩和窘迫。
空气更加安静,只有操场边的梧桐叶子在风里沙沙地响。
两人就这样对视许久。
就在林樾生怕这姑娘会莫名其妙地爱上自己的时候...
苏澜却抬头望了望先前顾景儿匆匆逃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你应该选她的,林樾。”
“我们不适合,真的。”
“嗯?”林樾微微一愣。
他倒是没预料到,苏澜在先前的柔情暗露之后,要做的竟是发好人卡。
“找一个爱自己的人,比自己爱的人,更重要。”
苏澜扶了扶她挺翘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沉稳得像是一个女老师在耐心地向学生说教。
那容貌、那气质,都根本不像是一个刚14岁的姑娘。
林樾不由微微一怔,像是想起什么——他当年好像就是因为苏澜这种大姐姐一般的特殊气质,才会深深为之着迷的。
而这时,只听苏澜又说:
“顾景儿不管怎样都会留在你身边,而我...”
她又抬头望了望那广阔无垠的天幕:
“我是一定要离开这里,离开蔚蓝这个地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的。”
“林樾,你追不上的。”
“这...”林樾又不禁想起苏澜的未来。
初中毕业,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女孩会高分就读本地最好的蔚蓝一中的时候,她却不声不响地拿了某个私立高中的高额奖学金,一个人跑去省里读书去了。
然后苏澜就再也没有回她的家乡。从此越走越远,再也不回来了。
而现在看来...她好像是早就对自己的人生,做出了这样的规划。
这可不像是一个普通初中生的志愿啊。
“为什么?”
虽然以前就喜欢过,但林樾也是现在才对这女孩开始有所了解。
于是,见到苏澜不知不觉地在他面前展现出另外一面,他不禁好奇地接上话茬:
“你要离开蔚蓝,为什么?这里有哪里不好么?”
林樾觉得这地方挺好。
虽然只是一个小城,但地处沿海经济发达,本地人的小日子都过得不错。
像苏澜那样辛辛苦苦出国读书、工作,说不定还没他这种躺在家里拿拆迁费的咸鱼赚得多...
在这当公务员的工资也高,基层的福利待遇能把内陆同行看哭...总之,林樾在这儿待得很爽。
“蔚蓝市当然好了。”苏澜轻轻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但是我...”
“嗯?”林樾有些在意。
而苏澜却就此闭口不谈,只是缓缓卷起校服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胳膊。
然后高高扬起手里的球拍,将那羽毛球抛上天空:
“总之,林樾,我就像这羽毛球一样...”
她一拍用力挥出:
“是一定要飞出去的。”
砰地一声闷响,羽毛球倏忽飞上天空。
就在苏澜期待的注视之下,它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最终...
忽地一阵妖风。
羽毛球猛地飞了回来,又落在林樾脚下。
“唔...”气氛一度非常微妙。
“哈哈...看来要飞走,也没这么容易啊。”苏澜轻笑着摇了摇头,又回头向林樾问道:“林樾,你是怎么想的?”
关键的地方到了。
林樾也是正经谈过恋爱的。
苏澜刚刚又是帮他分析恋情,又是对他吐露心声的,他一路听到这里,还哪能听不出来,这姑娘其实是在确认他的态度——
表面上是在发好人卡。
实际上却是在认真地准备谈了。
如果林樾老实地收下这张好人卡,她大概率会平静地将这事忘掉。
如果他不甘就这样放弃,她恐怕也会耐心地等他。给他机会改过自新,追上她的步伐。
即便不直言鼓励,也会无声支持。
总之,不会再骂他了。
“不管我怎么选,苏澜对我的态度都已经变了。”
“她已经...不讨厌我了啊。”
林樾愈发感到头大。
现在他说什么都不对。问题的关键还是苏澜对他的好感度。
最终...林樾还是决定按照自己历史上应有的人设,先把那“舔狗”的角色演好再说。
毕竟如果让少年的林樾来到这里,他肯定会死乞白赖地继续纠缠。
至于该怎么让苏澜重新讨厌自己,那就得之后再想办法了。
于是他回答:
“苏澜,我...我不会放弃的。”
林樾无奈地对这14岁的小姑娘说起了情话:
“不管你以后要去哪,我都会努力跟上!”
他的这张老脸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