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
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很快变成满天大雪。
许延麟乘坐电车在永安大街下车,步行至71号在街边买了一份《大公报》,然后进了一家名为广合斋的饭馆。
饭馆内客人不多,稀稀落落坐了两三桌。
“许先生您来了。”看到许延麟进来,小伙计顺喜赶忙迎上前,殷勤的打着招呼。
许延麟四处看了看,拍打着身上肩头上的雪花,然后就近坐在靠窗的桌位,摘下礼帽放在桌上,随口说了一句:“今天好,清静。”
“您今儿来的晚,过饭口了。”顺喜一边用抹布擦桌子一边回答。
墙上的挂钟指针显示,现在是下午一点钟,确实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老规矩呗?”顺喜笑着问道。
许延麟微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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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经常光顾这家饭馆,从掌柜到伙计都很熟悉,而且每次点的东西都一样,顺喜自然也不用多问。
大约一分钟后,饭馆房门一响,从外面进来一名青年男子。
这个人年龄大概在二十岁上下,长相普普通通,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那种,身穿伤害铁路专科学校制服,戴着一顶黑色学生帽。只看穿着打扮,应该是铁路专科学校的一名学生。
学生四处看了看,坐在许延麟侧后方一张桌位。
过了一会,顺喜端着托盘走过来,嘴里吆喝着:“爆肚一碗,又酥又脆的芝麻饼两个!许先生,您慢吃慢用。”
学生在一旁说道:“伙计,给我来一碗羊杂汤,再来一份馓子。”
“得咧,您稍坐,马上就来。”顺喜退了下去。
羊杂汤和馓子都是现成的,很快端了上来。
许延麟吃饭很慢,偶尔还要翻阅一下摊在手边的报纸,这就更耽误时间,拖拖拉拉,一顿饭用时半个钟头,这才结账离开。
雪依然在下,好在并是不很大,行人车辆都不受影响。
在北方,这种小雪太寻常不过了。
街上有很多撂地的街头艺人,许延麟东瞧瞧西看看,时不时的驻足围观,他似乎只是单纯的闲逛。
在卖小饰品的摊子前,拿起一面小镜子饶有兴致的摆弄着——通过镜子观察身后有无跟踪。
很快,他发现了异常情况,在广合斋遇到的那名学生,竟然出现在了镜子里。
要说是凑巧也并非不可能。
毕竟,永安就这么一条主街,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有可能在街上偶遇。
为了印证猜测,许延麟继续在街上转来转去。
那名学生始终不远不近的尾随。
经过反复多次试探后,许延麟知道,基本可以断定,这个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快到黄金大戏院附近时,许延麟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眉头紧锁思索了一会,像是想起了重要事情,忽然加快步伐,急匆匆进了旁边一条巷子。
学生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即也跟了进去。
他低头仔细查看,雪地里留下一排清晰的脚印,一直向前延伸,三转两转,最后在一幢民宅前停下。
民宅门上挂着一个红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囍”字。
风雪中,本来亮着的灯笼忽然暗了下来。
学生愣了一会,随即朝门口啐了一口,嘴里碎碎念着转身离开。
当地人都知道,这是一处没牌照的窑子,灯笼亮起,表示有客人,灯笼灭了,表示空闲中,你只管放马过来。
又过了一会,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许延麟迈步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雪地里学生留下的脚印,不禁微微一笑。
……
燕赵楼是一家茶楼,同样位于永安大街附近。
许延麟暗中观察了一会,确定并无异常,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为了招揽生意,很多茶楼都有助兴节目,比如评弹大鼓、评书昆曲黄梅调、魔术戏法、唱小曲的等等。
燕赵楼也不例外,二楼专门设有艺人表演的舞台。
经常喝茶的客人都知道,想清静聊天待在一楼,想热闹上二楼。
许延麟迈步来到楼上,旁若无人的径直走到最靠后的一张桌位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柳戈青早已等候多时,拿起茶壶倒了一碗茶水,顺着桌面推了过去,说道:“你迟到了两分钟。”
许延麟说道:“没办法,有尾巴。”
柳戈青目光一闪:“那你还过来?”
“甩掉了。”
“知道是什么人吗?”
许延麟轻轻摇了摇头,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柳戈壁说道:“按说,情况不明,你应该取消接头……”
“放心,应该不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