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感叹之后才道,“田忌孙膑之事,世人皆以为是家父妒才忌能,其实家父是有苦衷,当年田忌和孙膑联手,打得十万魏军几乎全军覆没,魏军统帅庞涓更是死于万箭之下,让各国为之闻风丧胆,可是萧兄可知,齐国也有一人也因此而坐立不安,惶惶不可终日,你猜此人是谁?”
“除了你爹,还会有谁?”赢瞐冷笑,用手指梳了梳被风吹乱的发髻。
邹律收敛笑容,沉声道,“此人并非家父,乃是当时的齐威王!”
赢瞐淡淡哼了一声。
“功高震主,自古皆然。”邹律川徐徐道,“当时在马陵之战后,齐国举国上下到处传扬的是田忌的名字,世人皆知齐国有田忌,不知有齐王,萧兄,试想,若你是一国之君,而手下的臣子声誉已远胜过你,你会泰然处之吗?”
赢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所以,既为了解决这个心腹之患,又不能让世人认为齐王不容功臣,家父只好挺身而出,宁可背着天下人的骂名,也要为君分忧。”
说完这句,脸色沉静如水的邹律川,此刻一脸沉痛之色。
赢瞐凝目审视他,毕竟一面之词,齐威王已经去逝,孰真孰假?无法考证,但从他话里来看,理由确实很充分,自己不妨辜且信之。
沉默片刻,她展颜一笑,“听邹兄今日肺腑之言,在下对邹相国若有得罪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她站起身,躬身一礼。
“公主哦不萧兄,使不得,在下怎敢受萧兄如此大礼。”
邹律川赶紧起身伸手去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原本应该撑着手臂的手却握在赢瞐的手上。
赢瞐触电般立刻甩开!
邹律川慌忙松手,连声至歉,一丝微笑闪过他的嘴角,又瞬间消失。
……
二人坐下,静默无声。
半响之后,赢瞐突然感慨道,“既然邹兄对齐国很有信心,而我又看好大秦,来日秦齐相争,你我或许就是战场上拔剑相向的敌人。”
邹律川似乎想也不想就正色道,“若真有那天,在战场上相见,在下绝不还手,甘愿死于萧兄剑下。”
赢瞐面色如常,目光凝注在他的脸上,含笑问道,“这是为何?是什么让邹兄甘愿为我去死?”
邹律川没有回答,起身看向天边那抹缥缈的青山,慢慢吟出一首古诗:
“关关雎鸠”
“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
“君子……”
“停!”赢瞐打住了他。
她站起身,一字一句道:
“想成为我的夫婿,不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就是让君王也闻之色变的天下英雄,邹兄,等你日后成了这两者之一,我赢瞐再听你唱这曲《关关雎鸠》!”
说罢,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