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二弟,瑞哥儿和你们在马邑都有什么新闻没有,说些来听听?虽然璘三弟早你们先回来了,你也知道,他话不多就是个闷葫芦,只道跟在瑞哥儿身边听令忙活,就没甚其他说词了。”礼送贾政贾瑞贾瑁三人后,贾琏笑着起了话题,向贾琼打听消息。
清客们也附和起哄,都表示洗耳恭听。
贾琼吐着酒气说道:
“琏二哥想听些什么,倒也没什么大事。”
“琼哥儿,闲事也请说来听听。请茶请茶。”
贾琏笑眯眯地亲手为贾琼捧起茶杯。
“呃~~,刚才与珍大哥也说了些。那我就从头说起?”
连回礼都忘了,贾琼像是醉的不轻。
“再说些听听罢。”贾珍笑道。
“去年过完青龙节,瑞大哥便带着我等几人启程去晋州。路上忽急忽缓,策马行了十几个日夜,终是到了马邑。前任县令姓弓长张还是姓立早章来的早已挂印离去.....”
贾琼看向贾菅问道。
“立早章。”贾菅在下首接口道。
“对...是由汪县丞带着衙门的人迎接的瑞大哥。接过县印,交盘库藏册开,清算人数等等诸中杂事,大人就正式上任了。”
“皆知大人是贾家子弟,虽年少,衙门内初时倒也无人敢明目张胆的欺上瞒下。上任几日,首要大事便是县试。县试之后,大人不是去参加城中官绅商贾的宴请,便是接待周边来的世交相亲的--都是些都督、指挥使、游击、守备等等武官派来的管事。单说城内宴请,众目繁多,有什么寿宴,乔迁之喜,儿女嫁娶等等,各有其所谋。有人探得大人还未成亲,竟想招大人为婿。哈哈哈..倒也真是个顽笑。大人只好言明已请托老太太择选良家了。有的商贾还不言弃,说将小女送给大人做暖房丫鬟也行。由此,大人不堪其扰,后来也就少去宴席了。”
众清客抓住机会又是一阵吹捧,说尽好话。
贾琼接着说道:
“衙门里多是些鸡毛蒜皮、偷鸡摸狗之类的小事,大人尽交由汪县丞、崔主簿、钱相公等人商议决断。到了春分,大人带着官绅乡老等人在官田中举行了春祭,祭祀先农,倒也新异。过了几日,瑁二弟与菅哥儿便到了马邑。”
贾琼有些不堪回首地接着说道:
“等瑁二弟他们休息了几日,大人便安排我们与衙役帮闲一起,到乡下去了。去了月余方得回城。”
众清客有赞云世兄重用有望,有问马邑村野风光与都中郊外相比如何。
“瑞哥儿让你们去乡下何事?”贾琏好奇问道。
“也就记录些乡村中所见所闻罢了,还有通知里甲准备徭役等事。等过了雨节,力役、募役与杂役等都到了城郭外东的棚子处等候。登记在册,来者每人一双草鞋,一件短袖布褐,晚些吃了大人犒赏的三只羊,徭役皆喜,都在说大人慈悲。”
“头几日便是在城内清理杂物,疏通沟渠,平整街巷。大人说是整顿县里的市容,倒也新词。接着便是修缮道路,将大人的指令分派下去后,力役、募役出大力,杂役搭棚做饭。偶有空闲,大人会与钱相公过来视察。”
“大人真个慈悲,怜悯城下之民,我听得以前都是众役自带干粮钱银,用于期间花费。我们下乡传达大人的命令,明确告知乡民说城里会负责众人吃食,乡民带上工具即可。可悲多数乡民半信半疑,上来时都辛苦备足干粮。殊知后面更有大运在等着他们,因大人传话: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乡民一日两餐都变成了一日三餐,且每日都有宰杀牲畜。除了逢年过节吃点油荤,平民何从享受过这般吃食?他们服役之时,除了下雨天无法,其余日子谁不用尽力气?嘿嘿,有敢吃饱了偷懒的募役,不用我们管教,力役便让他脸皮丢尽。”
“一百余人,一天伙食要花五六两,加上杂项花费,三十来日,总共花了近二百两银子。你们且说,钱银从何而来?”贾琼打了个酒腔问道。
正说话间,门外小厮通报:“瑁二爷进来了。”
贾赦命贾琏贾蓉好生招待,便和贾珍赶向贾政内书房。
余下众人自是一番客套,方坐下吃茶。
...
贾赦虽然被贾瑞刚才所说的言辞吓得心惊肉跳一时,但人心不足,语气有不甘:“瑞哥儿,我知你通晓政事,善于谋划,这事怕也没你说的这般不堪。你且说来,世交好友的相求,该如何拒绝才好?就算我们不予理会或是他们不找上贾家,也会去走通朝中其他人等,如此从祖上下来的交情反而越发生分了!再者,诸事又由历经三朝的戴内相、吏部天官赵堂官等人经手,我只是个传话之人,何惧之有!我自有考量,此事不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