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风取了冕旒来给君容戴上,十二串玉珠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细响。
君容抽空抬眸看一眼,玉珠自眼前垂落,割裂开了他视线中的画面,连站在门口的萧钰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一愣,伸手拨开了珠帘,唇边泛起笑意,眼里还带着几分紧张:“世子——不对,今日之后,该叫你太傅了。”
听到“太傅”这个称呼,萧钰愣了片刻,随即轻笑道:“殿下叫什么都行。”
她端详了君容许久,久到君容不太自在的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怎么了?哪里不合适吗?”
萧钰摇摇头,指腹轻轻的点在他的眼下:“殿下昨晚没睡好吧,瞧瞧这黑眼圈。”
君容还没来得及照镜子,闻言不由得有些紧张:“很明显吗?”
萧钰伸手从他手里把玉珠拿出来放下,珠帘一遮,萧钰退后进步:“嗯,这样就不明显了,反正到时候你是站在台阶上接受百官朝拜,看不清的。”
“那就好。”
挽雪把腰带给君容系好,仔细抚平了褶皱处,“好了,殿下,穿好了。”
几人散开,君容原地转了一圈,低头看了看,萧钰也看了几眼,少年帝王如今身量还未长开,青涩又稚嫩,穿这么正式的龙袍,还真有几分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她眼里划过笑意,伸手对着问风,问风会意,把黑色的大氅递到她手上。
萧钰伸手接过,轻轻一抖,给君容披在了身上,仔细的系好带子,“今日之后,殿下就是这大乾的君王,务必担起君王的责任来,戒骄戒躁,勤于朝政,爱民如子,你的子民也会一样的爱戴你,明白吗?”
君容轻轻点头,玉珠晃动间,他透过晨曦的微光,看进了萧钰的眼底,那里面清澈的倒映着他如今的模样。
年少时的心动一刹最是难忘,哪怕过了十年、二十年,在不经意的某个瞬间依然会从记忆的海潮中翻涌而出,绽开一朵晶莹剔透的浪花。
贤荣殿的门开了,今天是个大晴天呢,朝阳懒洋洋的从云层间爬出来,晨光便洒满了大地。
君容走出来之后,萧钰站在他身侧,深吸一口冬末的凉气,再缓缓吐出,轻声道:“殿下,走吧,时辰到了。”
君容站在台阶上,广袖之下的微微攥紧,他眸光坚定,重重一点头:“好!”
……
登基大典在皇宫最东边的神坛举行。
所谓神坛,是大乾自己的叫法,其他两国都没有这个东西,其实说白了,就是放历任帝王灵牌的地方,也就是宗庙,不过形制和历朝历代都不太一样,这宗庙修的极高,是一座九层塔。
塔前是一个大广场,广场中间是一块圆形高台,高台中心放着巨大的三足青铜鼎,用以祭祀。
而这三足指着三个方向,汉白玉石的地面上刻着莲花暗纹,那是朝中三品及以上官员跪拜的位置,而三品以下的文武官员则分跪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