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实的三鞭硬生生朝熊得文的头上抽去,直打得他口出鲜血,从嘴里吐出一颗血淋淋的牙齿。
庾子戚怒睁豆点大的眼睛,喝道:“且来试试看,不得好死的是谁!”
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推行国策固然是好,可皇上也没让知府伤人呐。”
声音很近,庾子戚吓了一跳。
他跟着众府兵回头看,只见一个身着玄黑素服的玉面少年郎低头站着,双手拢袖,虽立身于阳光之下,但整个人却如笼罩在阴影里,眼神寂静,身上自带着一股云波诡谲的氛围,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何人?”
庾子戚将马鞭在半空中甩得噼啪作响,虚张声势地问道。
江锁当惯了九千岁,突然被问自己是谁,有些诧异,愣了下,才笑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人。”
“装神弄鬼!”
庾子戚围着江锁绕了一圈,发现这少年秀美异常,眼底笑意森森,竟不敢与之目光相接。
“滚回家去吧!”
庾子戚抬了抬手,不愿与来者纠缠,虚张声势道:“小孩儿,这里可不是你逞威风的地方,回家找你娘玩去吧!”
“家?娘?”
江锁抬头,望着庾子戚,微微皱眉:“知府大人怎么净说些我没有的东西?”
庾子戚听不懂江锁的话,也失去了耐心,不愿再与奇怪的小孩纠缠,朝她扬起了马鞭,就要朝她打去——
正在此时,遥遥传来马蹄之声。
祁溶身着一身月白劲装奔袭而至,风逸、戎灼、裴战紧随其后,还跟着一群兵马。
就在庾子戚愣神之间,祁溶已驾马而至。
“啪!——”
祁溶扬鞭,朝庾子戚打去,直打得他趔趄倒地。
身后军师手忙脚乱地将他扶起。
府兵们立时齐刷刷拔刀,稻田间亮成一片。
江锁见了,笑着躬身道:“参见太子殿下。”
府兵们:“……”
他们一听来者身份,吓得面色仓皇,手里的刀都拿不稳了。
庾子戚更是吓得面如土色,肥胖的身体颤个不停。
祁溶面色冷冽,以鞭指人,目光凌厉地问:“方才还有谁踏苗?”
没有人敢说话。
踏苗的府兵与他目光相接时,各个低下头,不敢直视。
祁溶扬鞭而起。
“啪!”
一鞭下去,一个府兵的脸上被打出了血痕。
“啪!”
又是一鞭,另一个府兵的脸上也渗出了鲜血。
祁溶骑在马背上,将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府兵抽了个遍。
片刻间,每个府兵的脸上都血迹斑斑,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祁溶抽得累了,才朗声道:“诸位都是吃皇粮的人,皇粮从何而来?便是从这水稻田里而来!今日诸位在此地踏苗,踏的便是自己手中的那个饭碗!”
江锁躬身揖道:“太子殿下英明。”
众人都跪拜在地,跟着喊:“太子殿下英明。”
庾子戚更是伏地不起,肥胖的肚子耷拉在田里,两股颤颤,吓得官帽都掉了。
江锁余光扫着他的窘状,唇角勾了个冷笑。
她身着百姓常服,歪歪竖着发髻,像是哪个富贵人家走丢了的顽皮小公子。
倏然,她无辜抬头,望着祁溶,乖如白兔。
祁溶正在马背上看着她,目光灼灼,下一刻,伸出指节分明的手,说:“上马。”
江锁也不客气,握住祁溶的手便翻身上马,双手环住了祁溶的腰,笑着说:“咱家怕颠,殿下稳着点。”
祁溶勒住缰绳,沉声道:“那就抱紧些。”
晨光刺破阴云,二人踏着晨光,策马离开。
裴战挠头不解道:“往日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今日怎的转了性?”
风逸快人快语,猜测道:“或许是起太早了?都还没睡醒?”
戎灼搓手,掏出军簿,提笔就要开始写:“今日呈给楼将军的军报可有的写了。嘶……他们这样,我要怎么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