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媳妇的婆婆看到他们带着人过来,眉头就锁死了。
“干吗呢?”
“婆婆,你看到了,大水叔家房子塌了,这妹子将杨花儿和小章给救了出来,外面太冷了,咱家近,让他们娘俩先到咱家里暖暖身子吧。”
“早就跟大水说过了,他那屋子破得很,早晚得倒塌,让他好好修修,他愣是不听。”婆子面相很苦闷的样子,看着就不好相处,明明看到大水叔家房子都倒塌了,人应该都埋在里面,她还是说着一些风凉话,“看看吧,现在都爬不出来了,压在房子底下当老乌龟了吧?”
“大娘,能给他们娘俩烧点热水吗?”阮娇烟问。
“烧什么烧?烧水不要柴火的?这杨花儿和儿子看着脸色都白得跟鬼一样了,还有气不?现在弄我家里来,万一死在我家里头了那我们不得晦气死?都还没出正月呢,给谁添堵啊?”
“婆婆——”小媳妇赶紧就小声跟她说,“我背着杨花儿能感觉到她有气,这妹子说给咱家半斤粗面呢。”
半斤粗面?
婆子立即就变了脸,“那快进来吧,天可怜的,别冻坏了,快背进来,我去给他们倒热水。”
阮唯安被她的变脸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半斤粗面就能跟两条人命挂勾?刚才看婆子的态度,那是觉得杨花儿母子死在外头都跟她没有关系,绝对不能进她家,但是一听到有半斤粗面,立马就让他们进去了,还主动要去倒热水了。
看来,这样的年景里,人性也都被暴露无遗啊。
阮娇烟接过了唯安怀里的孩子,对他低声说,“看到了吗?”
“嗯。”阮唯安点了点头。
姐姐虽然没问他看到什么想到什么,但是只是这么一件事也能触动他,让他好好想想。
这家里也确实很是简陋,小媳妇和丈夫一间屋子,公公早没了,婆婆一间屋子,现在先把杨花儿和她儿子小章送到了婆子的屋子里。
盖上了被子,又让他们抱了个火盆进来放在了床边,好歹是暖了些。不过那床被子一股味,里面的棉花也都是结团的,被套的颜色也几乎是看不出原色了,阮娇烟实在是被熏得有些受不了。
也不知道杨花儿会不会直接被熏醒过来。
婆子倒来了两碗热水,小媳妇倒是主动,吹了吹,小心地给杨花儿母子喂了几口。
阮娇烟对唯安说,“你回家去装半斤粗面过来,再多给一把。”
拿过来可以给杨花儿母子俩弄点面糊垫垫肚子,后续要怎么办还得听村长的,她肯定不会大包大揽。
阮唯安点了点头,回家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大水叔家里剩下的四个人才被艰难地救了出来,还有两个村民因此受了点小伤,被压蹭到了背,有个被扎到了手臂,血流在雪里,扎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