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法正响起刚才刘弋说的那句“徐中郎将”,不由得有些心头微动。
这人身边站的是中郎将,声音又很年轻,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贵种,真是让人羡慕。
而且...人家做事真的很公允。
且说把法正交予京兆尹处理,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算不上坏事,因为官府的处理是定性的,这些青皮无赖会被处死,一部分财产会被补偿交予乞儿和被掳来的小娘子,这样远比他们行侠仗义的结果要有保障的多。
而且,走了官府的程序,被判无罪的法正就是真的无罪之身,除此以外还会予以奖励,而非是现在这样尴尬的状态。
最重要的是,打底有一个中郎将出头作保,不虞有什么问题。
要知道,在十几年前中郎将可就是武人能达到的最高官位了,放在今天也很珍贵。
法正颇为光棍,一声不肯地被羽林卫的骑卒带到马上,继而奔往京兆尹。
徐晃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最终无言。
天子想干什么他能猜得出来,但今天他徐晃说的已经够多了。
再多嘴,除了显示自己的能耐,图惹人厌外,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总得打磨打磨心性。”
策马走在长安街头,刘弋随口解释了一句,心情突然变得更差了。
当然不是因为最近招贤纳士的不顺利,他是无可避免地想到了今天看到的一些东西。
有些事情他不愿意去想,但如今亲眼所见,却再难去当沙子里的鸵鸟。
莫说法正这些士子要背井离乡来长安讨口饭吃,便是长安本地人,都能为了一口吃食打杀起来,可见如今的饥荒是有多么严重。
却说这法正被押到了京兆尹的牢房里,见了黑漆漆满是烂茅草的牢房,和那些拍着栏杆怪叫的粗野犯人,心下却不由得后悔了起来。
尤其是同监牢的几个糙汉意图不明地向他围拢过来时,法正手中没有兵器,身体又有些饥饿疲惫,只好缓缓靠向墙角,同时口中高声呼喝狱卒。
“你且叫吧,叫破喉咙都没人来理你的。”
“嘿嘿,多嫩的后生啊。”
几个糙汉话音未落,却听得远处的牢门铁锁“哐啷”一声打开,几名狱卒冲着牢头点头哈腰,引着他过来。
法正认得其中一人就是带他过来的。
“给他换个牢房。”牢头发话了。
法正心头不由得微微有些疑惑,这是谁的安排?
他的阿爷法衍担任过廷尉左监,算是大汉司法系统里的小官,但早已离任好几年,人走茶凉了。
可这牢头与他素无交集,又为何要给他单独换牢房?莫非是那中郎将的面子?
在几名糙汉的目瞪口呆之下,法正被牢头引着,换到了更里面的单人牢房里。
“砰!”
一声过后,世界清净了。
法正看了看高高的狭小铁窗,又看了看两指粗的铁柱组成的牢房门,一屁股坐在茅草堆里叹了口气。
灰尘飘起,在铁窗投射进的几缕光线中被照映地纤尘毕现。
一瞬间,法正似乎悟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悟到。
和光同尘?
呸!
我法正胸怀韬略,定是要在这乱世之中辅佐明公安定天下的人。
我才不会后悔今天杀人呢......
被关了单间的法正无人理睬,折腾了大半天肚子却实在饥饿。
晚饭,是没有的。
现在除了极少数的高门贵族,一般人都是两餐的,而犯人自然在这“一般人”里面。
于是法正也不再做无用功,地上的茅草实在是湿气太重,他只得靠着冰冷的砖石墙壁沉沉睡去。
法正睡到半夜,忽然听到了牢房门打开的声音,登时惊醒了过来。
而见到眼前人,法正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