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隽脸色一变,匆匆喊了声:“付师兄。”
她显然不愿再久待,骆秋迟的事情越多人知道,风险越大,更何况她这位世兄还如此聪明,从只言片语中一定就能推论出不少东西,她得赶紧离开才行。
“我只是与杭将军恰好遇见,闲聊了两句罢了,夜色不早了,我先回院舍了。”
她说着向杭如雪与付远之两人施礼致意,匆匆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付远之心中的疑窦越来越大,他转而面向杭如雪,淡淡笑道:“杭将军,你跟阿隽在闲聊些什么?”
杭如雪神色凝重,望着闻人隽背影消失的方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脑中千头万绪,此刻有一堆东西需要理清,也完全没有心情搭理付远之,只在月下三言两语敷衍道:“没什么,闲聊尔尔,杭某忽然想起,府中还有琐事需处理,也先告退了,改日再与付公子把酒畅饮。”
说完,人亦是大步离去,匆匆消失在了月下。
付远之一人站在原地,风掠衣袂,面色半明半暗,眼中的疑惑不安愈来愈深:“闲聊?到底是在说些什么,为何这般遮遮掩掩?两人都古怪异常?难道赵清禾所言,当真属实?”
他想起闻人隽方才那声慌乱的“付师兄”,心头就隐隐传来一阵钝疼,从什么时候起,她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疏离了?
而更可怕的是,他由来笃定的东西,也开始变故陡生,她身边冒出一个骆秋迟不够,现在还要再来一个杭如雪吗?
月光将那道清俊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他站在夜色中久久未动,衣袍随风扬起,一双眼眸阴鸷无比。
第二天女学里,闻人隽始终有些心神恍惚,只盼上午的课业快些结束,她好赶紧去找骆秋迟,告诉他杭如雪已经怀疑上他的消息,让他堤防准备,不要在杭如雪面前露出破绽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中午,她心弦激动,刚想起身出门时,却迎面撞上了正从外头回来的赵清禾。
“清禾,你,你回来了,是你家中人来看你了吗?”
之前女傅授课时,外头忽然来传,说有人来找赵清禾,她便提前出去了,此刻回来时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闻人隽一见就猜大概是她家里人来给她送东西了。
果然,赵清禾点头道:“是啊,我大哥在书院附近办事,顺路给我带了些吉祥居的糕点,他告诉我……”
“清禾,我现在有急事,晚些回来再听你说好吗?”
闻人隽心急如焚,只想快些将消息传到骆秋迟那,没心思听家长里短的事情,却没想到赵清禾抬起手,竟将她拦了下来,她脸色微红,仿佛也有紧急的事情要与她说般,低声支吾道:“阿隽,你,你跟杭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闻人隽大为奇怪。
“可是……”赵清禾左右望望,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我大哥说他看见那杭将军上你家去了,好像是要拜见你娘亲,我大哥经过时,他刚递了名帖进府,现下不知道有没有见到眉姨……”
“什么,他去我家了?”闻人隽脸色大变,满眼惊恐,赵清禾吓了一跳:“阿隽,阿隽你怎么了?干嘛这么大反应?那杭如雪为什么要上你家去啊?还要见眉姨?他究竟是想做什……”
话还未说完,闻人隽已一激灵,不由分说地按住她的手,打断道:“清禾,我来不及跟你解释了,我现在要回家一趟,你帮我跟女傅说一声,拜托了!”
“啊?回家?”赵清禾懵了,尚觉一切突如其来时,闻人隽已风一般地夺门而出,整个人火急火燎,脚上只差没踏上一双风火轮了!
“阿隽,阿隽……”
赵清禾瞪大着眼,连喊几声,那道人影却已一溜烟没看见了,她提着手中的食盒站在原地,完全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到底,到底怎么回事?”风中,赵清禾喃喃自语着:“阿隽急成这样,难不成,难不成这杭将军……是要上门提亲?”
像是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一般,她陡然捂住了嘴,心口却还是扑扑直跳,犹如见鬼一般。
艳阳高照,街道纵横,风中饭香扑鼻,正当晌午,人人皆在用膳之际,一道纤秀身影却跌跌撞撞地跑上了街,满脸惊慌之色。
正是急得满头大汗的闻人隽,她刚从书院的后门溜了出来,事出匆忙,一时既没有快马,也雇不到车,她只能咬咬牙,七拐八绕地抄近路,提裙飞奔回家。
“来得及,一定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