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目光皆向沈爻投去,一时间议论纷纷;只见沈爻走到大堂门口,衙役手持杀威棒将其拦下,沈爻在大堂门口止步,抬头凝视着县令杜仲。
杜仲眯着眼睛打量着沈爻,厉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扰乱公堂?”
“在下沈爻。”
沈爻神情淡然,抱拳回了句,解释道:“大人,在下并非扰乱公堂,只是能证明此女子并非凶手。”
“你有证据证明她不是凶手?”
杜仲一脸惊愕,如今人证物证皆指向邱怡,此人竟说邱怡不是凶手,如何不令杜仲惊讶,甚至忘了沈爻扰乱公堂,下意识的问道:“什么证据?”
“目前算不上证据,只是有疑点,但足以说明此案另有隐情。”沈爻自信满满的回道。
“什么疑点?”
杜仲连忙问了句,见沈爻还被衙役拦在门外,吩咐道:“放他进来。”
衙役退了回去。
沈爻迈着步子走进大堂,在大堂中间止住脚步,缓缓开口道:“疑点有三,其一,凶器。”
“凶器?”
杜仲不解的拿起面前的凶器刀子又端详了一下,疑惑的问道:“这凶器有何不对?难不成杀人的不是这把凶器?”
“应该是。”
沈爻回了句,见杜仲肥胖的脸上微微有些不解与恼怒,继续说道:“在下说的凶器并非凶器本身,而是凶器由谁带到案发现场;从管家与嫌疑人的交代中可推断出死者将管家支开并引诱嫌疑人去后院,以除草为借口企图施暴,死者目的乃是施暴,自然不会带刀子去;嫌疑人事先不知死者企图侵犯她,自然也不会带刀子,刀子并非用来除草,那凶器从何而来?当然,这也不排除嫌疑人撒谎,她并非去除草。”
说到此处,沈爻顿了顿,扭头望向周捕快,问道:“这位捕快,你应该检查过现场,可在现场发现除草的工具?”
周捕快回道:“现场确实有个锄头。”
“这便表示嫌疑人并未撒谎,凶器并非嫌疑人或死者带到现场,而是第三个人。”
杜仲若有所思起来,此人说的确实在理;然而,也不能完全排除死者与嫌疑人都没带刀子,或许一方故意带着以此威胁或以此自保,继续问道:“那第二个疑点呢?”
“血,死者的血。”
“死者的血?”
杜仲纳闷起来,一时间没想通沈爻这话的意思,问道:“死者的血怎么了?”
“死者中刀位置在胸口,一旦将刀拔出,必定鲜血四溅;而死者比嫌疑人高出约半尺,死者中刀位置几乎与嫌疑人头平齐,死者若是嫌疑人所杀,那死者的鲜血必定溅到嫌疑人脸上,可嫌疑人的脸只有乌青,并无血迹,反倒是身上的血迹颇多,而且仔细观察这些血迹不像是溅上去更像是泼上去。”沈爻指着跪在地上的邱怡解释道。
杜仲扶着桌子想站起来观察堂下的邱怡,可他肚子太大,顶着桌子,站起来颇为艰难,模样颇为滑稽,打量了少许,又犹豫了一会,才落座,若有所思的说道:“这确实奇怪,但并不能当做证据,也可能她杀人之后没立即拔出刀子,待死者倒在地上才拔出,第三个疑点又是什么?”
“时间。”
“时间?”
杜仲脸上泛着疑惑,说道:“死者的死亡时间已经确定了,在辰时与巳时之间。”
“在下说的时间是更加准确的时间,死者死在朱刘氏回府之前还是之后。”
“这有什么区别吗?”
“有。”
沈爻不悦的回了句,断案最讲究的便是时间精确,越精确越接近真相,可这杜仲显然对此不太当回事,这令对案件极为严苛的沈爻有些恼怒,继续说道:“据朱刘氏与管家交代,二人回到家一直未见到死者,直到听到丫鬟的尖叫才赶到后院,在此之前没人听见死者或者嫌疑人的叫喊,也就是说两人回府之前命案已经发生,那么事情就奇怪了。”
“哪里奇怪了?”
“若是嫌疑人杀了死者,为何一直留在案发现场?”
杜仲一听,恍然大悟,朱刘氏等人回府未听见声响,便表示死者是在她们未回府之前被杀,若凶手是邱怡,为何她一直不走?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邱怡杀人同时被死者打晕;不过,结合前两个疑点,这些未免太凑巧了。杜仲几乎已相信邱怡无辜,此人确实厉害,寥寥几点便为邱怡洗脱嫌疑,不过,那凶手又是何人?
杜仲不由对堂下的沈爻高看几分,开口说道:“那个沈……”
“沈爻。”沈爻提醒道。
“哦,沈……沈爻,沈先生,那你可知凶手是谁?”杜仲态度立马转变,笑着问道。
“不知。”
沈爻摇了摇头,见杜仲肥硕的脸立即耷拉下来,明白对方反感自己扰了他断案却又不给个结果,不由淡然一笑,说道:“若大人不介意,给在下少许时间,先让在下检查一下死者。”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杜仲立即眉开眼笑,连忙说道:“沈先生,请。”
沈爻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死者,在死者面前蹲下,检查;之前在街上,他便本能的对死者一撇,看出死者体型高大、微胖,胸口中刀,刚才才道出死者鲜血这点洗清邱怡嫌疑;如今仔细检查,发现刀口微微向右偏斜,沈爻不由一愣,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却没开口,又拿起死者的双手检查,但并未发现异常。
死者胸口中刀,伤痕往下,可推断出凶手是正面刺死死者,那凶手必定是死者熟悉之人,死者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凶手一刀刺死;沈爻蹲在尸体面前不由沉思起来,他已确定凶手是何人,杀人动机也有了几分可信的推断;然而,目前缺少的便是证据。
案发与凶手现身相隔不长,凶手又需要制造不在场证明,应该没时间处理那件东西,那凶手会将那件东西藏在哪?沈爻沉思着,缓缓站起来,迈着步子绕着堂下几人走了一圈,目光打量着几人,却始终不开口断案。
杜仲不解沈爻在干什么,心里有些着急,问道:“沈先生,您这是在……”
“麻烦你脱下衣服。”
杜仲话尚未说完,沈爻突然在管家陈明面前止步,淡淡的说了句,陈明一脸惊愕、慌乱,求助的望向堂上的杜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