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衍植看着眼前的弟弟,脸上满是不相信。
什么异象?
这世上哪里有异象?
子不语怪力乱神,异象或者祥瑞,都是欺骗人的东西,怎么会有什么异象。
“真的,千真万确,确实有异象!”
见自己的大哥不相信, 孔衍枢急了,声音比刚才要大上很多。
孔衍植没有行动的意思,他实在不相信什么异象。
孔衍枢见自己的大哥这样,也顾不上什么,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面跑。
孔衍植反应过来,本来想挣脱, 想了想,还是跟在孔衍枢的身后,让府中人备上马车,往城墙那边而去。
还没有来到城墙上,他就看到了天上的光柱。
这些光柱的数量很多,密密麻麻的映照着天。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孔衍植的心里咯噔一下,头皮发麻。
“难道说,孙贼的兵马打过来了?之前不是让王连城过去了吗?
为什么,连个消息都没有传回来呢?这种光柱,又是什么?”
孔衍植自言自语的说道,脸上多了不少慌张。
王连城早就死了,哪里还能把消息带回来。
孔衍植也顾不上其他了,跟着孔衍枢登上了城墙。
视野一下子开阔了,前方的光柱也越来越明显。
远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轰鸣声,不是很清楚,但也能听到。
孔衍植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声音, 给他一种破天荒的感觉。
“这声音, 有些像野兽,可天下间, 有这样的野兽吗?”
孔衍植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方向和光柱是一个方向,这让他的心里更加忐忑。
身体开始发麻,就像是筛糠一样开始抖动。
心脏快要蹦出胸口,光柱,轰鸣,这种从来没见过听过的东西,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内心。
“怎么一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孔衍植的声音大了几分,可没有人能告诉他。
因为城墙上的那些人,也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汽车的声音,是汽车引擎的声音。
和汽油车相比,这声音要大很多。
没有那么精细,比较粗糙,声音也就大上很多。
这和汽油发动机那种缸数多的咆哮声还不一样,这是一种机械运转的粗犷声音。
孔衍植闭上了嘴,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
黑夜之中,一个个巨兽趴伏在前方,蛰伏在黑暗中,就像是蓄势待发的猛虎。
没有足够的光亮,孔衍植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前方汽车的轮廓,更多的就看不到了。
迷迷蒙蒙的感觉, 最容易冲击人心。
孙杰的士兵停在了城墙外两里的地方,这个位置非常安全,不用担心城墙上的守军会发起进攻。
曲阜城上有火炮,可这火炮根本打不响,是很久之前的破铜烂铁,过去这么长时间,就算能打响,也没有人敢打。
孙杰的士兵们跳下卡车,开始安营扎寨。
黑夜之中,士兵们举着手电筒,在原地忙忙碌碌。
手中的手电筒,散发的光柱在黑夜之中更加杂乱和密集。
这让城头上的士兵以及孔衍植他们更加慌张。
就这样一夜而过,孔衍植整整一夜都在城头上。
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他不敢回去睡觉。
从山东北边到曲阜之间的距离很远,之前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孙杰士兵就兵临城下了。
要是回去睡觉,万一出现问题,可就惨了。
孔衍植不想一觉睡醒,床边上站着几個孙杰的士兵。
太阳挂在东半天上,将大地照亮。
孔衍植终于看到了城外的军营。
军营的数量并不多,孔衍植也能猜到孙杰的士兵并不多。
这是第三新编军的士兵,他们根本不在乎城中的守军,当着他们的面,在城外布置火炮阵地。
对于他们来说,城中的这些守军根本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两里的距离,算不上远,城中的守军们依旧没有进攻的办法。
城头上的火炮年代久远,没有办法使用。
弓箭也射不到那么远地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第三新编军的士兵布置火炮阵地。
火炮架在城外,等待炮击的命令。
按照之前的经验来看的话,往往一轮炮击,就能将城中守军的信念打崩。
非对称的战斗就是这样。
说实话,仗打到这种份上,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
半个小时后,炮击命令下达。
“嘭!”
炮响声在曲阜城外传荡,城墙上的孔衍植看着天上的几个黑点,神色慌张,急忙寻找掩护。
再怎么蠢也能猜到那是什么东西。
煤气罐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朝着城墙飞来。
阵阵破空声传来,带着死亡的呼啸。
“嘭!”
炮弹落在城头上,剧烈的爆炸,将城墙笼罩。
炮弹落点位置的士兵,被猛烈的爆炸包围。
他们被冲击波掀飞,落在城外。
被破碎的弹片穿刺胸膛。
被火焰烧灼。
仅仅一轮炮击,城墙上的守军就被炸死一大片。
“孙贼,孙贼,啊,救命啊,救命啊!”
孔衍植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弯着腰往城下跑去。
血像下雨一样往地上落,内脏和残肢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摔。
孔衍植这个衍圣公被吓得脸色发白。
城墙上的守军也都是这副模样,全都往城墙的楼梯跑去。
一群贪生怕死之辈,哪里会不畏生死的守城?
再说了,这种程度的炮击,也没法守城。
楼梯被士兵们拥挤的水泄不通,孔衍植一时间下不去。
看着身前的这些士兵,他破口大骂:“一群该死的东西,老子花了这么多的钱,是让你们守城的,不是让你们和老子抢路的!”
此时的他也顾不上什么风度翩翩,能从城墙上逃下去才是正理。
孔衍植心里也很清楚,在这种紧要关头,文人风骨,只是让自己落后,甚至还会害死自己。
孔家人在别的事情上可能没有什么特长,但是在保命之事上,全天下的人,恐怕都有所不如。
不愧是天底下最擅长逃命的人,还真被他挤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