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对翁婿见面的方式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看得众人下巴都掉了。这哪里是女婿和岳父大人相见,分明就是地位平等的城主彼此客套。
如此场面,自然只有知情人明白是怎么回事。
苏妄因乔明嫁了个混蛋女儿给他而心有不满,乔明因欺瞒了苏妄将混蛋女儿嫁过去而心虚,两人自然不可能出现女婿恭敬拜见岳父的场景。
当听见银虎与苏妄结伴而行前往乔家堡的时候,乔明就知道,苏妄已经识破她的身份了。
“女儿拜见父亲。”
当着众人的面,芍药自然要把规矩做足。看着眼前梨花素雪的温婉女子,乔明心里在咆哮。为什么真正的女儿不是这番模样啊!
目光一闪落在一旁戴着面具的人身上,众人都能感觉到那视线中的熊熊怒火。
“洛川,带你妹妹和苏城主下去休息。至于这位。”他怒哼一声,“恕乔家堡不欢迎!速速离去的好!”
苏妄正往上迈的步子蓦地停下,回头看见乔昀漫不经心的站在后面,抄着手与乔明对视,唇角扬着挑衅的笑。
“爹,银虎公子怎么说也是苏城主的朋友,就当给苏城主面子……”
乔洛川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被赶出去,立马开口,却被乔明一眼瞪了回去,尴尬的摸了摸鼻头不再说话。
“听闻乔家堡堡主乔明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此话果然没错。”
气氛本来就火爆,她居然还敢火上浇油的辱骂乔明,苏妄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的狂妄。
果然,乔明一听此言鼻子都气歪了,指着她呲牙咧嘴好半天硬是没说上话来。在没有人敢开口的情况下,唯有芍药上前一步,轻柔笑开。
“爹,银虎公子是相公的朋友,若是被爹这番驱赶,岂不是拂了相公的面子吗?还请爹看在女儿和相公的份上,今日便不为难银虎公子如何?”
芍药此时是乔昀的身份,乔明自然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斥骂她,咬着牙看向苏妄,只等他的回答。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苏妄淡淡看了乔昀一眼,开口。
“劳烦乔堡主了。”
众人齐刷刷松口气,担心几人打起来的局面终究没有发生。
乔昀倒是一愣,有些讶异的瞧了已经回过身的苏妄一眼,随后跟上。
把一切安置好已是傍晚,只有堡主才能进入的主楼内,乔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已恢复本来面目的芍药,怒目圆瞪一巴掌挥了过去。
不过手在半空便被人捏住,从窗口窜进来的乔昀此时已卸了面具,俊美面容布满戾气,将乔明的手狠狠一甩,挡在了芍药面前。
“老东西,我的人你休想动她一根毫毛!”
“你这个混账!不孝子!”
乔明愤怒咆哮,那模样恨不得将眼前人大卸八块。她却毫无恐惧,冷笑几声,“混账东西才会生出混账儿子!”
“老子杀了你这个小混蛋!”
“杀我,你倒是有那个本事抓住我啊!”
站在一旁的苏妄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对父女,听见乔洛川趴在他耳边低声道,“这种场面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两人每次见面都是这样,现在算是轻的了。估计是老爹当着你的面不太好意思。”
乔洛川微微摇头,眼里闪过一抹无奈,“我这个妹妹啊,恨死老爹了。”
恨?苏妄皱眉,有些不赞同。前些日子他以乔堡主为威胁逼她答应自己的要求,她咬牙切齿也答应了下来,明明是在乎自己这个父亲。只是没想到两人的相处方式居然是这样,他还以为在自己老爹面前她会温顺一些,不想却更加火爆。
估计是怕自己再和她掐一阵子会晕过去,乔明深吸两口气扭过头来,朝苏妄拱拳,“苏城主,老夫教女无方,还让你受此大罪,实在愧疚,还望苏城主理解老夫的苦楚,原谅乔家堡的作为。”
他倒知道自己对不起他。苏妄心下冷笑,面上依旧是淡淡的模样,“原谅倒也说不上,若不是我娘上门提亲,我想乔堡主定会主动毁去这门亲事。说起来错也不在乔堡主。”
一声冷笑传来,正是乔昀挑着眉,“这么说所有的错都在我身上了?”
“你这个兔崽子给老子闭嘴!你还敢大言不惭说不是你的错?”乔明还想说什么,却被乔昀打断。
“我想乔堡主大概是活得太久,把一些事情忘了。”
她唇角的笑像是裹了万年寒冰,透着心悸的冷意,“我变成今天这样,是拜谁所赐。”
话落,拉着芍药便往外走,行至门口处又停下,高挑的背影落在苏妄眼里,却有些微微的冷寂。
“若不是想看看二姐,这个鬼地方我一步也不想踏入。”
她顿了一下,冷笑阴森,“知道我要回来,那个女人又被你藏起来了吧。哈哈,乔堡主,你当真以为我银虎找不到她藏身之处吗?”
他们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见那声音里含着的浓浓杀意。
“你倒是可以提前猜一下,她会是何种死法。”
伴随着她远去的身影,是乔明掀翻了桌椅怒吼的咆哮。乔洛川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苏妄随着他一起离开,留下他老爹独自一人在这里发泄,否则伤及无辜就不好了。
冷月当空,路边的紫萝藤枝桠摇曳,影影绰绰如女子起舞,沙沙声中幽香缭绕。苏妄垂眸看着脚下斜斜的影子,缓步走了一会,终于抬头看着一旁一直沉默的乔洛川。
“她为什么那么恨乔堡主?”
似乎料到他有此一问,乔洛川挑唇,温润的笑颜此时却渗着深深的无奈,然他只是摇头,不答。
“有些事情,苏城主没必要知道。”他深深看了他一眼,“如今知道事情真相,苏城主只要找个合适的理由与阿昀和离便好。若是不想如此便宜了她,也可大张旗鼓的休了她。反正阿昀这辈子是不会再嫁人的,无关名誉。”
苏妄知道乔洛川不会回答自己,倒也没有追问,顺着路回了住的地方。
一夜无话,翌日起身去拜见了乔堡主,将省亲该做的事情顺着规矩过了一遍,也只是做给外人看。
知道乔昀真正身份的,也只有乔明和她两个哥哥一个姐姐。而出嫁之前乔昀一直是住在最里面的折花园,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就是见着了,也是芍药假扮的冒牌货。
乔家堡的人均以为自家的四小姐是个温婉美丽的女子,是以这些年乔明等人才将消息封锁的如此之好。
苏妄作为乔昀相公的身份回来,自然与她一起住在折花园。青雀等人都知道他一向不与夫人同房,对他睡在客房倒也没有惊讶。
乔昀自从将芍药送到折花园继续假扮她之后便失去了踪影,苏妄担心她又惹出什么事来,去她住的别院守了一夜也没等到人,黑着脸出来了。
天微亮,鱼肚白弥着酡红,簇簇锦花映光而耀,倒是一番好景致。苏妄左转右转寻了个凉亭,索性赏起景来。
却不想凉亭早已有人,是为身着碧绿衣裙的女子,眉目精致,气质温和,目光中却又透着光彩,更因为那张与乔昀有些相像的面容,反而令人感到一丝不羁。
“原来是四妹夫。”
她倒提前打招呼,对着苏妄行了一礼,想要默不作声离开的苏妄只得停住步子。
“乔二小姐。”
正是乔昀的二姐,乔落霄。
她掩嘴一笑,眉目佯怒不满,“四妹夫,再怎么,你也得称我一声二姐呀。”
这才是真正的乔家千金吧,温柔大方,知书达理。自己娶得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苏妄心里顿时又不平衡了。
乔落霄自然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但却知道定是和自己的四妹有关,就着面前的石椅坐下,对着苏妄做出请的姿势。
“四妹夫,坐下来和二姐我聊聊天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能说不吗。面色淡然的坐下,苏妄也不问她要聊些什么,那冷然的性子惹得乔落霄笑出声。
“四妹那火爆性子遇上你,想来吃了不少苦头吧。”
她吃苦头???明明是苦头的是自己好吧?
见苏妄拧眉,乔落霄又是轻笑,语气柔和,“四妹夫,我知道娶了四妹这样的女子,你定然满心不满。阿昀啊,这种性子倒也少见。”
岂止是少见?明明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好吧?
然不想她却话锋一转,目光灼灼的看着苏妄,“但无论性子如何倔强狂妄,四妹夫,你要记得阿昀她,始终是女子。她杀人惹事,狂妄不羁,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害怕,不会软弱。就连四妹夫,也是这样认为的对吗?”
她轻不可闻的叹了声气,抬眸看着渐渐明亮的天际,“阿昀她,也是会害怕,会软弱,会哭泣的啊。别的女子,有父母疼爱,有相公呵护。哭泣的时候,有人会抱着她,安慰她。可是阿昀,她的眼泪,都化作了血。”
她视线一转看着苏妄,目露疼惜,“那些厮杀时从伤口上滴落的血,就是阿昀的眼泪。哪怕是哭,都是别人不曾有过的疼。”
04:
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说起乔昀的过去。不知为何,他居然有些不小的好奇,静静坐在原地等着乔落霄说下去。
“想来你也是知道的,我们的娘亲很早之前便过世了。”
她有些悲伤,微微垂着眸。透过那张和乔昀有着几分相似的面容,他似乎看见乔昀难过的模样。
“只是你不知道的是,四妹在五岁之前,一直不会说话。”
乔昀的娘亲,是武林世家容家家主的女儿容玉,只是如今的容家已经由容玉的侄子荣杨恒继承。似乎是荣杨恒和乔洛川关系不太好,加上容玉过早过世,两家的关系很早之前便疏远了。
当时乔明与容玉结亲,完全是一场为了彼此利益的联姻。乔明对容玉不喜也不厌,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但难得的是,容玉是极其温婉的性子,丝毫不曾抱怨过,尽心尽力的服侍自己的相公,更是生下了大儿子乔然和乔落霄,完美的贤妻良母。
乔明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见自己的妻子如此贤惠,两人的关系便渐渐好了起来。倒不是说有多恩爱,只是每次见面不会再冷脸了。两年后乔洛川和乔昀也相继出生。
不过身为三大家乔家堡之主,乔明根本没有多少时间陪在妻儿身边,成天奔走在外,为了自己的名声与乔家堡的威望,他承担的比其他人多了太多。
这点苏妄自然有所体会,身为天下城城主的他,不也是为了让江湖人信奉天下城和新任城主的他而常年奔波吗。
乔家子女渐渐成长,然而,四女儿乔昀到了两岁时却还连娘亲都不会叫。小小的她,胆怯而柔弱,每次见着比她大几岁的哥哥姐姐,也只会瞪着黑溜溜的眼睛咬着指头笑。
乔落霄眯眼回忆起那时候,满脸的柔软与怀恋。
“那时候的四妹,当真是全天下最惹人怜爱的孩子。”
因为失语这个缺陷,容玉格外的疼爱乔昀,因为一年见不到乔明几次面,她对自己的爹感情倒有些疏远,很是依赖自己的娘亲。
直到长到四岁,那时的她才知道爹爹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依旧不会说话,唯一会的词,是娘亲。
“我记得是爹回来的当晚,阿昀缩在我怀里,郑重其事的在我手心里写了爹爹两字。她让我教她爹爹这个词的吐音,她想要叫出来,就像她的哥哥姐姐一样,能喊出爹爹。”
只是没等她学会如何喊爹爹,乔明已经离开了。那些日子,乔昀一直学着如何喊出那两个字,舌头上咬的全是伤口,血淋淋的。
后来,她终于如愿以偿会喊爹爹了。只是,却完全没有见到乔明的机会。他多半时间不呆在家里,就算回来也是深夜,那时候乔昀早已睡了。等她醒来,爹爹已经离开。
“为此,她曾经三天三夜不曾睡过觉,坐在爹的屋子里等着他。只怕自己一闭眼,爹爹便又走了。只可惜那些日子,江湖不知为何动荡不安,爹根本没有时间回来,阿昀也不曾等到他。”
然而,这时候的容玉却患上了顽疾,身体一日日虚弱,很快便卧床不起。无论请了多少大夫都无济于事,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渐渐消瘦,病入膏肓。
乔明抽时间回来看过她几次,只是每次待不上一个时辰便离开了。每次他离开的时候,乔昀都看见自己的娘亲不舍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却一句话都不说。
直到那日,容玉病情加重,呼吸微不可闻,几乎就要断气。乔昀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瞪着眼睛像是木讷的娃娃。
乔明收到消息赶回来,还没待上一炷香,已经有人前来通报,让他赶往蒙山,他立即便起身要走。而乔昀亲眼看见当自己的爹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她的娘亲一口血吐了出来,对着他的背影伸出手。
求求你留下,求求你不要走,求求你陪着我。
那样哀戚的眼神,乔昀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只是她的爹爹,脚步不曾有丝毫停留,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我们三兄妹当时也在场,难过的看着吐血的母亲却什么也做不了,然而四妹却在父亲踏出房门的时候突然冲了出去。失语五年的四妹,居然对着爹的背影喊出话来。那样的大声,流畅。”
她看着苏妄的眼睛,笑,“你知道四妹说了什么吗?”
不等苏妄回答,她已经自顾开口,“她说,你的名声就那么重要吗?比我和我娘还重要吗?”
苏妄当场愣住。
眼前蓦然闪现她曾经对着他说出这句话的模样。痛苦的眼神,悲戚的声音,那样的真实,能痛到人心底。
“可是,爹依旧没有留下,他头也没有回的走了。而娘亲不出片刻便吐出一大口血断了气。”
她闭上眼,睫毛微微颤抖,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你知道吗?阿昀抱着娘的尸身,下葬之前都不曾松开过,没有眼泪可流了,哭出了血泪。那之后,我便再也不曾见阿昀哭过。”
苏妄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好半天才吐出涩涩的音节。
“所以,她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么恨乔堡主吗……”
“不。”乔落霄却摇头,唇角泛着苦笑,“对阿昀来说,这还不是全部。”
就在容玉过世三月后,连葬礼都不曾参加的乔明终于归家,而他带回来了一名女子。那女子唤作清月,已经有了乔明两岁大的儿子。
两岁啊。一年前,正是乔昀咬破了舌头学叫爹爹的时候。她满心都是对爹爹的想念,想要亲口喊爹爹,想要和其他孩子一样享受宽厚的父爱,想要被他抱在怀里用浅浅的胡渣扎她的脸。
而她的爹爹,却在那时候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当她忍着满口血腥味,一边疼的流眼泪一边学说话的时候,她的爹爹,却正抱着另外的孩子,疼爱的逗弄着他。她希望爹爹对自己的做的事,他正在对别的孩子做着。
“你恨过一个人吗?你知道单纯的小孩子恨起一个人来,有多么的恐怖吗?”
乔落霄这样问苏妄,而他不曾回答。
乔明和容玉是因利益联姻,而在这之前,乔明已经有了深爱的女子。然而那女子无权无势,被迫与他分开。
直到两年前,他们重遇。于是,旧情复燃,一发不可收拾。
尽管家里有着温润贤妻,有着乖巧儿女,他依旧舍不得再次抛弃曾经与他生死契阔的人。不过乔明好在还是在乎容玉的一些感受,没有直接将清月娶进门来。
男子三妻四妾并不是不可,然他不知是不希望容玉伤心,还是不想委屈了清月,并未提出纳妾的话来。
“其实,我想,娘亲那样温和的人,就算爹说出来了,她也一定不会反对,甚至会因为深爱着爹,而对那个女人一样的好。”
乔家再次有了新的夫人,因为丧期未过,乔明并没有立即拜堂成亲,而是将她和儿子安排在别院住下。
所有人都明白堡主的意思,这个女子将来会是自己的女主人。于是千百讨好,虽未成亲,却已经夫人夫人的叫着。
一切都似乎按着轨迹运行,意外发生在一月之后。
那是寒冬,清月从外面回来,却不见儿子的影子,慌忙出去寻,在湖心亭边看见了站在岸边的乔昀。
而湖心,似乎还有水纹荡漾。
小儿子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紧闭着眼,全身乌紫。清月当场晕厥,听到消息赶过来的乔明,当着所有人的面,重重打了不过五岁大的乔昀一巴掌。
“我看见四妹小小的身子翻滚在地,扑过去抱起她,看见鲜血从她嘴里不住的流出来,就像曾经学说话时一样。”
她捂住脸,似乎不想苏妄看见她流泪的模样,声音哽咽。
“那时候,我哭着抱着她,我说,四妹啊,你快告诉爹,人不是你杀的,你还这么小,你怎么知道杀人。可是你知道她怎么说吗,她说,我后悔没有将那个女人一起杀了。”
乔昀杀了清月的儿子,而乔明不可能杀了她偿命,于是,折花园成为禁地,门外被上锁,只有送饭的丫头能进去。
乔昀被关在里面十年。
十年,那是多长的光阴。只有五岁大的她,是如何忍受着丧母的悲痛和父亲的伤害,一日日度过那些黑暗的日子。
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没有人想到她和芍药两个人在里面是何等的孤独与恐慌。他们曾经偷偷想要去看她,却被乔明发现禁足一年。
从此,他们只敢在外面递些好玩的好吃的东西进去,希望关在里面的妹妹能开心一些。
“十年,多久啊。十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完完全全的改变。我们再次见到她,是十五岁那年的成年礼上。举步轻摇,优雅大方,容貌倾城,惊艳全场。那时候我想,我的四妹终于长大了,终于能离开那个囚笼,光明正大的绽放属于自己最好的年华。就连爹也很是满意,当众宣布从此以后她今后可自由出入。可是,我们都想错了。”
她似乎想到什么,笑开。
“不羁的雄鹰,岂非关在笼中便能将之驯化。我的四妹,早已成了能翱翔天际的雄鹰。银虎公子大闹流云山庄之后,爹曾经为了卖陆庄主一个人情亲自出手想要将人抓住送回去,那时候的银虎尚不是爹的对手,落败之后,被爹取下了面具。那时他才知道,家里的阿昀,不过是替身,而真正的阿昀,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已经远离乔家,闯荡江湖,声名远播。”
苏妄眯着眼,听见她轻声的感叹,“从此啊,乔家再也没有乖巧的女儿乔昀,只有逞凶的混蛋银虎。”
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知道的过去,如此的残忍,血淋淋的无法直视。
那十年,银虎不曾在江湖上声名大振,也不曾有一身高深的武功。那时候那么小的她,是如何自保,如何活命?
该是经历了何种的痛苦才能蜕变,又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危险才能将心智练到如此倔强。
并非她不想做一个乖巧孝顺的女儿,不想做一个温柔美丽的大家闺秀。她的那些梦想,被她爱的人亲手摧毁,再也无法拼凑。
于是,成就了如今的银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