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李夔顿是心下一颤。
不是吧?
竟会发生这等事情?
这不良帅邢行,竟然就带着二十余名不良人,就把那庆善给杀了,还把他的脑袋给带了回来?
这样的事情,简直有点出乎自己的想象。
不过,他不及多想,就迅速下令,着一众手下一齐上前,去迎接邢行一众人等。
很快,李夔亦可清楚看到,那邢行正端坐于马上,在一众兴高采烈的部下簇拥下,手中托举着一颗血淋淋的光头,熟悉地操控着坐骑,向自己的方向,以一种优雅的小碎步踏跳,缓缓而来。
李夔见得此景,眉头微皱,眼中微不可见地闪过一道冷光。
不过,他面上的表情,犹是十分平静。
他略略一想,便对一旁的两名军兵,低低地耳语了一番。
那两名军兵点头会意,随即策马离开,径朝千佛寺快步行去。
李夔看着他们策马离开,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不过,他又立即策马上前,朝那邢行快速行去。
很快,李夔在离邢行约十来步处,翻身下马。
此时的李夔,已是满脸堆笑,一副惊讶羡叹的模样。他向邢行等人拱了拱手,便向犹然傲坐于马上的邢行朗声道:“邢帅,你手上所持之头颅,乃是何人啊?”
邢行见李夔明知故问,知他定是故意打趣,亦笑着回道:“哟,李县尉这话儿说得,你不是向有神断之称么,怎么见得此头,却不认得他了呢?你再好好看看,此人到底是谁?”
李夔佯作看不清楚,便从邢行手中接过头颅,捧在手中好好地端详查看了一番。
一番看毕,他才朗声大笑道:“哦,原来是庆善这厮啊。好么,没想到,此獠先前如此狼犺狡诈,如今竟是命丧于邢帅之手。这般造化离奇,实是天意难测呢。”
见李夔这般吹捧自己,邢行心下十分得意。
他哈哈一笑,捋须言道:“唉,某能杀这厮,亦是机缘凑巧罢了。李县尉你呀,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过谨慎,又过于小心,才这般失了机会,错了捕杀这庆善的大好时机。所以呀,某先前未听你言,如今却反而捕得酋凶,倒还真如你所言,此乃天意呢。”
他这般充满揶揄地说完,一旁的一众不良人,亦是哈哈大笑起来。
每个人看向李夔的目光,都满是嘲讽与轻视,更有说不出的得意之情。
只不过,见他人的表情如此,李夔的脸上,却犹是十分平静。
他把庆善的头颅交还给了邢行,却又一脸不解地问道:“那邢帅可否能向某,讲述一下抓捕庆善等人的经过呢?某心下好奇,却是极想知道,邢帅你等却是如何将其擒杀的呢?”
听到李夔这一问,又见李夔身后的一众军兵,皆是眈眈地望向自己,邢行心下愈发得意。
他挺胸腆肚,大声说道:“这追捕之事么,其实是这样的。当时,某等一路追查,经过了数个山坳后,便见远处的山腰处,似有一众人等在那里休息。于是,某当即想到,这些休息之人,必定是庆善等人无疑。于是某立即下令,全体部下一定追击,一定要把庆善等人全部抓获!”
“某令方下,一众不良人鼓噪上前,向他们四处包围而去。而见得某等四下围来,那山腰处休息的庆善等人,顿是慌不择路地四下纷逃,某当时不管跟随他的那些小喽啰,一心只朝庆善本人猛追而去。”
“于是,某一路追击,那庆善便在前头一路逃跑,终于在转过了一个山谷处时,某将他拦在一处穴洞旁,令他再无法脱逃……”
“你追上庆善时,他身边还有几人?邢帅你身边又还有几人?”李夔冷不丁地插问了一句。
听到这句问话,邢行顿是一愣。
他随即反应过来,朗声回道:“当时,某因追得急切,待某冲到庆善身边时,仅有某与两名随从,而那庆善因为一路慌不择路的逃窜,待某等追上他时,仅有他一人还在。庆善在被某堵住逃路后,便吓得慌乱上山逃窜。此处山高林密,马匹难行,某遂弃了马匹,只身前追,只求将这厮尽快擒拿。”
“于是,庆善在上面爬,某在下面追,另有两名不良人亦牵着马匹,在某之后随行。只不过,随着山路愈发难走,后面的两名不良人,已是追得愈来愈慢,根本跟不上某的脚步,最终竟是仅有某追了上去。而在一个转弯之处,那庆善脚下一打滑,竟是扑棱棱地掉了下来,反而直落到某的脚边,于是,某刷的一声,抽出刀来,逼其就范。”
“见到钢刀加颈,那庆善才老实了下来,不敢再继续动弹。此人以一种近乎垂死的眼神盯着某,却是一句话也不说。某见他这般死狗状的模样,亦是满心厌恶,却也不想与他多废话,便直接逼问他那吴老夫人的下落。问他到底把吴老夫人一行人,给藏到哪里去了。”
“这时,庆善却怎么也不肯回答,某心急之下,便对着他的肩膀猛砍了一刀,痛得这家伙连声吼叫,迫于某的威吓,这才嗫嚅着说道,那吴老夫人一行人,早已被他转移出了凤翔,估计现在已被送往汉中,献给武定节度使李茂贞了……”
“什么?你说什么?吴老夫人已被庆善送出凤翔了?莫非这厮,在说假话么?”李夔眉头大皱。
“是啊。某当时听得此言,亦是大吃一惊。然后,麻烦事就在想着,这厮定是在骗某,以求蒙混过去。于是,某大怒之下,复向他连砍数刀,逼他从实招来。不料,任凭某这般连续猛砍,这厮全身受伤,血肉淋漓,却犹是齿强牙硬地表态,说吴老夫人等一行人,确已被送出凤翔去了,此事断无虚假与欺骗,而眼下某等纵是想追,亦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