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一噎,是啊,自己算是哪门子被拐,还不是从那狼藉的青春里逃走么。
他缩了缩脖子,“还是算了。”
“别介啊,这一听就是有故事啊。”芬格尔大叫。
“你这中文真溜。”路明非呵呵笑。
芬格尔也笑,“就刚才说的勒令退学,你是S级,不至于让你颜面扫地,最多就是洗个脑把你送走,你入学时可是签了同意书的,还有如果你现在回家,是不是也错过了今年的大学入学考试?”
“那是霸王条款啊,他用拉丁文写的,鬼才看得懂咧!”路明非不忿,“我有证人,老顾你说是不是?”
顾谶刚要开口,芬格尔就抢先道:“你就别指望老顾了,他现在是卡塞尔聘请的教员,领高薪的。”
路明非张了张嘴,这么一听,合着顾谶也叛变了?
“先说明天考试的事情吧。”顾谶说道。
“还考什么,等着被扫地出门呗。”路明非反坐在椅子上,交叠的手背垫着下巴。
宿舍里短暂地沉默下去,窗户开着,窗外一轮漂亮的圆月。
“是满月啊。”顾谶轻声。
月光投射在教堂尖顶的红瓦上,夜风幽幽,寝室里唯一称得上干净的窗帘拂动,有种静谧的美好。
在路明非迷茫的时候,他也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嘿。”芬格尔觉得这种时候就得自己出马了,“怎么一个小考试,就把几十年不遇的S级和要当教员的降落伞给吓抑郁了?这样以后还怎么屠龙?怎么教那些小子在社会上历练?”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身披圣光,要拯救面前这两条废柴。
路明非耷拉着眼皮,看他像是在看比自己还挫的同类。
顾谶略一沉吟,“你留级了这么多年,明天的评估考试有没有作弊的方法?”
“你要这么想的话,那等待师弟的只能是洗脑回家了。”芬格尔一屁股坐到书桌上,“说起来,洗脑其实挺好玩的。”
“啊,是么。”路明非超级淡定。
“你试过洗脑吗?”
“没洗过,但我会洗碗和洗衣服,马上就能尝试了,真开心。”
两人对话毫无营养,一个尝试着攻破对方的厚脸皮,一个木愣愣得一张脸。
“其实洗脑不难受,就是洗完了总会觉得自己有点傻。”芬格尔说道:“中国不是有个哲学家说过,人有痛苦是因为记性太好,傻子好,傻子不痛苦。”
说到最后,他明明是在笑着,可那张不修边幅的脸上,垂下的眼睛里却像盈着月光。
顾谶抬手搭在额前,遮住右瞳如晨雾般逸散的微光,果然每个满月的时候,总会有故事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