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嶄
“不喝还给我!”路鸣泽伸胳膊就要抢,可惜,就算他站起来也够不到。
顾谶喝了一小口,火辣辣的,热力从胃里散布到全身,暖洋洋的。
“带我来这,不是让我陪你受冻的吧?”
“聪明。”路鸣泽笑容淡了淡,“我得休假一段时间了,一个月左右,帮我照看一下哥哥。”
“你应该更礼貌一点。”顾谶说:“比方说加个‘请’。”
路鸣泽似笑非笑道:“你不问问我干嘛去吗?”
顾谶看他一眼,“跟我有关?”
“那些人发现你了。”路鸣泽说道:“我察觉到了‘他们’的动静。”
顾谶沉默片刻,“发现就发现吧。”
“怎么,视死如归还是想同归于尽?”裹在大衣里的路鸣泽端着海竿,像个蜷缩的笨鹅,“你不是还要等她么,你一旦死了就真的死了,就等不到了。”
顾谶长长吐出口气,“人总是会死的。”
没有风,一大团热气在月色下清晰可见。
“就算你有这个觉悟,‘他们’可还不想死。”路鸣泽冷笑一声,“蝼蚁一般的东西,已经活的够久了,还贪得无厌地想要更多。”
他咒骂几句,转而平静下来,“总有一天,我会再回到那个地方。”
顾谶沉吟道:“你可是孤军奋战的王啊,绝不可能需要别人的帮助,那是怜悯和施舍。”
路鸣泽呵呵冷笑。
“好啦,我记得约定。”顾谶将酒罐丢给他。
“我原谅她了。”路鸣泽喝了口酒,十分不情愿地说。
这话有些突兀,傲娇的语气,听着像没头没脑。但顾谶一下就听懂了,他脚尖踢着冰面,笑了起来。
“她成了你的枷锁,你这辈子就这样了。”路鸣泽小脸冷着,张嘴就刻薄,“你以为打破了命运,其实命运以另一种方式惩罚了你...”
“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顾谶打断他,笑容粲然。
“我不想理你了。”路鸣泽说。
哗的一声水响,居然就在这个时候,鱼儿上钩了。
洁白的月影中,路鸣泽高高地扬起海竿,冰面轰然炸开,飘荡在空气中的鱼线从水中扯出了黑色的巨龙!
路鸣泽伸手掐住了龙的脖子,轻描淡写地把它塞进了脚边的鱼篓里。
他得意地冲身边之人呲了呲牙,“你说怎么做才好吃?清蒸、红烧、烧烤还是葱爆?”
顾谶深沉道:“生吃。”
“……”路鸣泽。
潮声席卷而来,瀑布沿着那轮明月的边缘倾泻入海,整片白色的月光化作了铺天盖地的雨。冰面在他们脚下崩溃,黑色的海水从冰缝中涌上天空,和月光化成的白色海水冲撞在了一起。
整个世界都被海水淹没了,皎洁的白月只剩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