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江川没有出现在练兵场上,宋刻带着他去了驿馆,以学子“江川”讼师之名,见到了三法司的三位大人,在得到应允之后,终于看到了三法司的卷宗。
为了让江川尽快熟悉案情,宋刻安排了刑名师爷鲁圆中从旁协助,这鲁圆中是慎书的学生,也是三尺学院的老师,此人在京城一带很是有名,跟法司的关系也甚好,有了他的帮忙,做起事来事半功倍。
宋刻也没闲着,该见的见了,该打点的打点了,该知会的知会了,不动声色间把各方关系全都照顾调节到位。
丁牧云则带着在云梦古城运用自己的方式,搜集各种消息汇总给江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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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便到了三法司升堂办案的日子。
这一天,江川早早便收拾妥当与吕圆中一起下山,到了山脚时,丁牧云已经在此等候,无需废话,一同乘上马车前往云梦古城。
进城之后,发现今日不同往时,热闹的街面上,安安静静。
等快到衙门口时,才发现,原来半个城的百姓都聚集在这里,旁边还不乏有人在叫卖果仁,小食,甚至有些胆大之人,竟干脆做起了赌坊的生意,下注各方输赢。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丁牧云说:“这种热闹,百年不曾一遇,谁都不想错过。”
江川哪有心思听这些,心里想的都是今天的案子。
眼看着时辰到了,一队官兵跑了过来,试图将人群驱开。可百姓们谁也不愿走,远远地看着。
到了这里,丁牧云被拦了下来,丁牧云塞了个锦囊给江川,江川也没细看,便装进了口袋,随后和吕圆中一道在官兵的护送下从人群中走过,朝衙门走去。
吕圆中跟江川共事了几天,对他的聪明和领悟能力有一定了解,但是做讼师他还是太嫩了,又无经验,心中存疑,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案情你都了解了,审案问案的大致经过所涉事件一应也都演练过了,可我还要再叮嘱你几句,莫少言的西梁策反案、吴墉的军粮案还有符羽……江川的西梁暗探案,三案并案,复杂难度大,最后,我再问你一句,你给我个准话,还有哪些地方是你心里有没底的?好让我心里有底。”
江川诚恳道:“吕先生,不敢瞒你,我头一回做讼师,心里确实不安,但先生的教诲我都记下了,学生确实还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先生。”他凑近了吕圆中问道,“若判了吴大官人死刑,同时救出另外两位的把握有多大?”
吕圆中一愣,定定地看着江川,直到此刻方才了解了少年的内心,远非院监所想的只救一人,不由赞赏地拍了拍江川的肩膀:“杀了他,未必能同时救出他们两人,但杀他一人……”
江川恭恭敬敬地接话道:“可救万人!学生知道先生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吕圆中再看江川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这少年心中装的不只一人,看来吴墉非死不可,可吴墉是谁?白衣天子吴稠的胞弟,让他死,又岂是容易之事?
看来今天必是一场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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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三刻,刑部尚书孟琢,督察院陆照陵,大理寺左瑭,在堂上落座,陆照陵在左,左瑭在右,孟琢居中。
喊过三遍堂威之后,符羽、莫少言、吴墉被押了出来。
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江川心中一直隐隐担忧,因他与符羽曾跟与吴墉有过一面之缘,虽然为此,连档案都改了,却还是担心会生出事端。但很快,便放下了心来,因为吴墉看到他和符羽时,视线都没在他俩身上逗留过,径直越过看向三法司的大人。
符羽看起来气色不错,几天不见神采奕奕,可见院监连大狱里狱卒们都打点到了,但就是胳膊被板子夹住,挂在脖子上,样子有些滑稽,不过,他身上的桀骜却一点没少,两腿岔开,大马金刀地往那一站。
江川接着又去看莫少言,莫少言的情况不太好,短短几日似老了十几岁,面上毫无血色,虽然外表看起来,没有明显的伤痕,但联想到吴法天平日的所作所为,便知没少对付他。
后面走来的是吴墉,这哪里像个犯人?就连身上的囚服都是崭新的,仿佛他来的不是公堂,而是酒馆食肆一般,逍遥自在。在吴墉的旁边,也跟了一位讼师。
江川听吕圆中介绍过一嘴,说此人名叫白显贵,乃京城鼎鼎有名的讼棍,品行不端,擅长拿钱办事,颠倒黑白。按理说吴家有头有脸,不该请这样的讼棍,怎么奈何,请过慎书,被慎书以体力不支为由给婉拒了,请过吕圆中,被吕圆中以时间短来不及看卷宗为由也给婉拒了,这两位都拒绝了,那还有谁敢接这桩官司?放眼京城,也只有这位白显贵敢!
只要钱到位,就没有白显贵不敢接的案子。
白显贵来了云梦之后,得知三案并案,莫少言没有请讼师,另一位因是书院的学子,所以书院便指派了一名讼师。
开始时,白显贵还担心,若书院指派了慎书为讼师,那这案子便会异常凶险,后来听说慎书还在京中,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