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想到,陈烈居然冲自己发火,见他那副怒发冲冠的样子,竟找回了他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陈烈比栾云飞年纪要大,曾经还带过栾云飞几天,关起门来也算是师徒关系,后来栾云飞一路官运亨通,成了禁军总教习,而陈烈这么多年依然还是个教头。
他亲自动手给陈烈倒茶,递了过去,连称呼都变了:“师父,你再想想。”
陈烈一怔,这一声师父,多少年未曾叫过了,偏偏在这个档口说出来,多少让他感觉不自在。
栾云飞:“你应该明白,事关圣上,那就没有小事,宁可错了,也不能漏了。”
陈烈叹了口气,“你既然喊我一声师父,那我必须再教你一次,我们是军人,军人要讲原则讲纪律讲制度,这些不能乱,要是这都能乱的话,那我往后还怎么带兵?”
陈烈说完,眼中掠过了失望,这种失望,更多的是蔑视,是对这种行为的蔑视。
栾云飞许久都没有说话,眉头越皱越紧。
眼瞅着没有结果,陈烈倏地站了起来:“我现在就把话撂在这,你要是非得让他离开,那我……”
“住口!”栾云飞打断,他也站了起来,看着陈烈半天,方叹了口气,“多少年了,怎么还是这个脾气,动不动就较真?”
这种带着情绪的责问,令陈烈慢慢又坐了回去。
想起当年栾云飞在军中犯错险些被逐出军营,陈烈为了他,找到了时任总教习的上官城讨要说法,当时他对上官城说的也是这一句:要是非得让他离开,那我也随他一同离开。
想起往昔,陈烈有点控制不住眼圈红了。
栾云飞的眼角也湿了。
两人相对坐了一会,栾云飞似乎找到了折中的方法:“这样吧,江川可以留下,你不用刻意扣分,但是如果他分被扣完了,那就必须离开。”
陈烈双手撑着桌沿慢慢站了起来:“那就一言为定!”
栾云飞点点头。
陈烈:“总教习要是没有别的事那属下便先行离开了。”说完他转身往门口,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转过身,“还有件事。”
“讲!”
“这一次的嘉奖……我想给他。”
栾云飞将手中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放,这是他的抗议了,根据尚方书院的练兵规定,每次考核优胜者队伍,全队加两分,选出最优一人获嘉奖,获嘉奖者加十分。这么一来,他非但没有扣分还加了十三分。
陈烈还是了解栾云飞的,也不管他是不是不高兴,只管说道:“他这次表现的非常好,沉稳、谨慎、戒备心强,带领全队完成考核,这个嘉奖是他应得的。”
陈烈说完走了出去。
栾云飞捏了捏拳头,敲了敲桌子,眼睛一瞟竟看到惊雷正看着自己,这惊雷好似听懂似的,伸头在他身上蹭了蹭。
栾云飞一时哭笑不得,指着惊雷:“你高兴什么?你是不是看我年纪大了,不想跟着我了?刚才我都看到了,你一直跟着他在转?“
惊雷的鼻子喷了他一下,很轻,把栾云飞给逗笑了,把惊雷当作了诉苦的对象了,一边摸着他的马鬃一边说:“你晓得我啊,我做事谨慎,在禁军多年步步为营,不然哪还有命……可陈烈他不啊,他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还像个少年一样热血,我能跟他比吗?我不能啊……他今天力保江川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当年他在上官总教习那力保我的样子……他真的是一点没变,不,准确地说,以前的陈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