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高帽送上来,李凌可有些承受不起,赶紧摆手道:“殿下太过谬赞了,臣可担待不起啊。不过照你这么一说,这些人确实可以一用,而且如今朝中除了他们,也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
固然,朝中除了太子一党,其实还有不少握有实权的官员,比如六部的诸位要员,还有枢密院等要紧衙门的官员。可这些人要么是陆缜的人,要么索性就是皇帝自己的近臣亲信,自然不是孙璧一个区区王爷能拉拢指使了,至于陆缜这样的大佬,他就更没可能拉到自己阵营了,就是王晗都只是奉皇帝之意顺手帮一把,而他自己也是置身事外的。
接受了这一事实后,李凌却又生出了另一层顾虑来:“殿下,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他们当真可信吗?今日前来的诸多宾客中,就全是真心想要归附于您麾下,而不是另有图谋,比如受人指使来探听咱们虚实的吗?”
这一问却是说到点子上了,这也正是像孙璧这样之前全无根基,现在却急吼吼要拉拢朝臣的新贵最感为难的事情。因为他都无法确认这些人里有几个是太子或永王这样的人刻意送过来的眼线,一旦信错了人,轻则今后的许多计划会泄露,重则在最终的竞争中败在那一个眼线手中。
孙璧也考虑过这点,此时苦笑道:“这一点我自然明白,所以我真正能信的,也就你们几人而已。其他人,也只能且用且疑了。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明确的,只要我真能给予他们足够的好处,这些人无论原先的态度如何,都会在之后站到我这边。毕竟相比起太子那边,还是跟了我更能得到好处。”
如此清晰冷静的认知,让李凌都在心里叫了声好,然后才又品出了一丝更深的意思来:“殿下是说,已经有这样一个契机了?”
孙璧嘿笑了一声:“父皇既然想让我与太子一争,总要帮我一把,要不然以我现在单薄的势力,根本不可能在朝中站稳脚跟。”
“却是什么法子?”
“湖广。”孙璧毫不迟疑道出了答案,却让李凌为之一愣,随即眉头一锁:“那边的灾情……”
孙璧的面色也是一沉:“之前我就有所疑惑,为何此番湖广的灾情会持续如此之久,而且朝廷的应对总有些不足,听说年前甚至已经出现了少量灾民冻饿而死的惨事。
“但在父皇告诉我,这是他留给我的一个机会后,我便明白了其中原委。湖广的这次灾情不只是天灾,更是人祸,而且局势正在进一步地恶化,一旦因此激起民变什么的,不光当地许多官员要人头不保,就是朝廷之内也会有人受到牵连!
“而只要这一切成真,一旦朝中出现空缺,便是我们的机会了。对了,父皇还有意将查明灾情和赈灾的差事都交与我来总揽,温衷,你是我最信任之人,可愿意帮我走这一趟啊?”
李凌低着头,久久没有回应。
此时的他心中满是愤怒,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素来敬重的皇帝陛下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为了他想要的平衡,居然把几十上百万的湖广百姓当作了棋子随意摆弄,甚至可以将他们随意放弃。
那可是无数条人命啊!
难道为了所谓的权势,人真就可以做到不管对错,只分利弊的地步吗?
在皇帝眼中,这天下苍生就只是他玩弄权术工具,至于他们的死活,根本就不在其考虑之中?这样的皇帝,真是自己想要效忠的天下之主吗?
“温衷……”孙璧的再一声呼唤,才把李凌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来,抬脸间,神色变化还是落到了对方眼内,让他心头也是一震:“你……”
李凌强行控制住了情绪,勉强一笑:“为了殿下,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我自当接下此任,尽我所能地把差事办好。”
“好,那你回去后就早做安排,我想年后不久,朝廷便会让你全权处理湖广赈灾一事了。”说着,他又顿了一下,“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我们能达成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