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堂上众人略有些诧异的注视下,几个衣衫褴褛,身上还带了些伤的家伙就被一个个押上了公堂。他们全都一副怯懦与恐惧的模样,一见着此地有许多官员在场,更是吓得面如土色,呼啦一下,便跪了下去,砰砰叩首,连称饶命。
李凌眯眼打量着他们,猜测着这几人的身份,不知那孙达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很快的,便有了答案:“你们都老实回话,只要能将功赎罪,本官可以让朝廷饶你们一死。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被拿下?”
“小……小的们是霸州人氏,是在军中帮闲做事的……”
“具体点。”
“就是帮着军中老爷们做些抬抬扛扛的差事,比如运粮,运送兵器盔甲什么的去霸州下面的一些关口堡垒。”
几人说着,犹豫了一下,但在对上孙达明的慑人目光后,他们还是又忙不迭道:“我们是在一次运送物资时被官军给截……截下来的……他们说什么偷运军械,是死罪……大老爷啊,我们真是冤枉啊,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真就什么都不知道啊……”
“奉命?奉谁的命?”
“张将军,他说这些东西都是李大人让我们帮着送到南边去的,那儿有人接应着,送上船就好了。而且这样的事情我们已经做了好几次了,自然不会有任何怀疑。谁想到……”
“我来问你,这些东西你们是怎么从军营里运出去的?”
“是在夜里,有人在军营侧门放了我们进去,然后我们又跟着他们搬了东西出来。再然后,有张将军身边的亲卫陪着我们一路往南,直到河边,再把东西交到船上。”
“你们能得多少好处?”
“每一次看搬多少,粮食什么的就少些,我们十多个兄弟得一二两银子,要是搬更重更难的兵器什么的,就多些,每次能有三两以上……”
“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张将军叫什么?他可有提过李大人是谁?”
“张将军叫张武杰,他说过不止一次,李大人是他在朝廷里的大靠山,是专门管着军队里粮食和兵器的大官儿,叫……叫李凌……”
很明显,这些对话他们早在大理寺牢房里面对酷刑时便都交代过一遍了,现在不过是重复而已,所以说起来几乎都不带什么磕绊的。
更明显的,是他们的这番话已经把私吞军粮军械的整条线给串起来了——那个叫张武杰的军中将领暗地里收买了这些家伙,再联合军营里的其他人,于夜里暗中把东西一点点搬运出去,最后通过漕帮停在附近的船只,把军粮军械全给运回南边,再卖出好价钱来。
现在,李凌想要的确凿证据已经有了,而且是人证,而且一看样子,都不像是假的。这让李凌的神色唰然一变,而孙达明却是一脸冷笑地盯住了李凌:“李大人,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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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凌已迅速镇定下来,看了眼面前这些人道:“几个犯了事的小贼的话,恐怕作不得准吧?而且,他们已经受了不少的刑罚,我有理由相信,他们是被屈打成招后才会如此说的。”
“李大人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孙达明都有些被气笑了,而这时沉默了良久的简崇又开了口:“李凌,你真以为朝廷会在未曾掌握更多证据的情况下把你拿来问罪吗?来人,把张武杰和许孝思给我带上来!”他们御史台居然也还有后手准备。
不一会儿,又有两个枷锁缠身的家伙被押进了堂来,一个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军中将领,一个则是书生模样,被沉重的枷锁压得踉踉跄跄,到了里头便已趴跪在地。
“张武杰,本官问你,你是受何人指使,竟大胆到敢偷卖军中物资的?”简崇当即沉声问道。
“末将……是被许大人说动才一时,一时昏了头。”张武杰说着,满面憎恨地看向身旁那人,这位早就在那儿瑟瑟发抖了:“下官知错,下官也是一时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