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问,金舒一脸无奈:“小人也是第一次,尽量不失手。”
“啊?”杨安听后,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根据尸体特征,凶手应该是将类似这种比较细的,比较结实的绳子,自后向前,缠绕在死者的颈部,交叉点在这个位置。”说完,金舒稍稍侧身,展示给李锦看,“死者的十根手指肚,以及面颊下颌骨的位置,均有擦伤结痂,创面偏指尖,创口有细痕,夹杂着土渍,推测是在不平整的土地上,摩擦形成,就像这样。”
她将左手的手掌伸开,做了一个抓挠的姿势。
“所以,凶手应该是和被害人搏斗之后,两人双双摔倒在地,受害人头枕部磕到了不平的凸起处,趁此机会,凶手用绳子缠绕受害人颈部。而后,受害人面部朝下,凶手在他背后,以置他死地为目的,大力地拉扯绳子。”
她边说,她两只胳膊的力道,伴随着语言,下意识地大了一些。
这力道稍稍改变,让杨安本就紧绷的神经,一下就到了临界点,脸色煞白,额头上的汗珠都流下来了。
而金舒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继续说着:
“受害人在地面挣扎,擦破手指和下颚,凶手始终没有松手,力道大到,勒断了被害人的舌骨,过程持续时间很久,久到已经腐败至此,依然可见皮革样的痕迹。”
这一方小屋,四个人,两盏灯火,影影绰绰。
李锦一边垂眸思量,一边悠悠抬手,为金舒指了指已经呼吸困难的杨安:“先生可以松手了。”
金舒愣了一下,恍然发现杨安已经抬手在抓颈部的绑绳,赶忙将绳子两端松开,两手举高,十分惊恐。
遭了遭了,太过投入,一不小心手里就使上力气了。
杨安弯着腰,捏着鼻子,十分纠结。
这憋气,按说喘几口就好了,可是这屋里停放的尸体,二十来天的境况,臭得整个衙门都被淹入味了。
他喘,可能会被臭死,他不喘,又会被憋死。只得捏着鼻子,呼吸得十分勉强。
“杨大人,既然都验完了,也该歇息了。”李锦扫了一眼金舒的模样,勾唇一笑,仿佛在说让她安心,“之后,劳烦先生将护本写好,明日备查。”
他伸手,将杨安脖子上的两根绳子扯了下来,递给了一旁的周正。
“本王这绑绳,看来比较喜欢杨大人的脖子。”他笑着扶起弯着腰,半天换不过来劲的杨安,安慰似的拍着他的肩膀。
“辛苦了杨大人,亲力亲为,本王对你刮目相看。”这话说得,格外发自肺腑,诚恳得毫无破绽。
原本,杨安心里一通火,觉得那小小仵作,竟然仗着靖王提携,就敢以下犯上,定要找机会,给她点颜色。
结果,李锦这冷不丁的一通彩虹屁,把他刚刚燃起的火苗一下就吹灭了。
他站在那哈哈地笑起,赶紧往自己脸上贴金:“王爷此话过誉了,身为林阳知府,当为百姓殚精竭虑,死而后已。如此大案,当然需亲力亲为,才能体会案情玄妙。”
说完,竟还转过脸,冲着双手还举在空中的金舒称赞了一番:“金先生灼灼慧眼,名不虚传!哈哈哈!”
待两个人一前一后,互相吹嘘,客套恭维着离开之后,金舒才放下手,站在屋里,长出了一口气。
入夜,她看着已经睡沉的金荣,将那盏老虎灯笼,放在他床旁的柜上。
说是姐姐,实际上她们两个,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金舒这六年来,又当爹又当妈,将这个男孩一点点拉扯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