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如此,不是他陈云甫有资格改变的。
起码,现在不配。
邵府离着不远,陈云甫走了不足一刻钟功夫便到,他到的时候,邵府府前已是摩肩接踵,一波波的客人在府门前攀谈着联袂入府,门房口几个小厮下人忙里忙外招呼,那邵子恒也在。
看到陈云甫来了,邵子恒迎前两步。
“云甫来了,为兄引你进去。”
说着话,又哦了一声想起一事来,先领着陈云甫到那门房处,招呼了下人一声。
“记一下,这位公子姓陈,名云甫,是我的好友。”
下人诶了一声,连忙挥毫在一本用来登记来访贵客名册的簿子上记下。
陈云甫完全是下意识瞄了一眼,也就这一眼,瞳孔便收缩住。
‘户部左侍郎,郭桓’
简简单单七个字、一个人名而已,却让陈云甫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明初四大案之一好像就有一个郭桓案吧?
这郭桓案的具体情况陈云甫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料想既然能和胡蓝大案并列,必是极其了不得的大案要案。
想不到这个时间点,郭桓案还没有案发。
这不完犊子,邵质过寿,郭桓竟然能来,他俩不会有什么私交吧。
陈云甫一时开始瞎想起来,那边邵子恒见陈云甫不动弹,也是纳闷道:“云甫怎得了?”
“啊。”陈云甫恍神,连忙应道:“只是见到尊府上如此多显贵宾朋,一时间有些惊到了,小弟区区白身,哪里敢列席参加,还是将子恒兄将寿礼转送令尊吧。”
“哎呀,无妨无妨。”
邵子恒一把攥住陈云甫的手腕就往府中进,边走边怪责道:“云甫莫不是觉得我邵家人都是嫌贫爱贵的狭隘之人?今日我父亲过寿,遍请友邻,只是因为咱们这里仁街住下的多是显赫才搞得往来皆官宦。
其实白身之客亦有数十,你陈云甫乃我之友,这无颜参加谈何说起。”
末了,又小声言道:“那钱易也来了,所以云甫可不能走,你若是走了,又要留为兄独自应付,不好不好。”
可怜陈云甫十四岁的小身板,哪里是邵子恒的对手,只能任由着拉进这邵府之中。
邵府同样很大,虽不比陈云甫现在住下的宅第,但容个百十名宾客亦是绰绰有余,这邵子恒拉着陈云甫走的偏厅别院入了后宅。
“我父亲此刻在正堂和御史余敏、丁廷以及几部侍郎正在话事,寿宴就设在后院,这长辈谈话咱们也不凑不上,便到后院等着吃饭即可。”
正说着,穿廊过户的转角,一个小丫头冲了出来,正好陈云甫撞了一个满怀,随后便哎呦一声退上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陈云甫也被顶到了胸口,亦是闷哼一声,疼的以手抚胸,但见是个丫头,也不好着恼,刚打算上前去拉一把,就听那邵子恒喝斥了一句。
“妹妹怎得如此无礼,今日父亲大寿之日,宾客云来,你怎可以擅离闺房到处乱跑,让人看到,岂不言我邵家没有礼数!”
那丫头本就吃痛,这又挨了训,顿时嘴角一瞥就要委屈掉泪,陈云甫到底是前世记忆站了绝大多数,就拦了一句。
“子恒兄莫恼,今日尊府好日子,就别要训妹了。”
那丫头抬头看了眼陈云甫,爬起身也不道谢也不见礼,一扭头,跑了。
“嘿,这妮子!”邵子恒气的不轻,不过当着陈云甫也不好多说,只能作揖:“家妹无知无礼,有不对的地方,我这个做兄长的代其告罪。”
“无妨无妨。”
陈云甫连连摆手,笑呵呵的说道:“令妹天真活泼,岂可怪之。”
邵子恒扭头看了一眼小丫头消失的方向,又回过来看看陈云甫,一笑。
“家妹单名一个柠,正是豆蔻年华,是顽劣了些。”
我刚才问岁数了吗?
陈云甫眨了几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