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甫趴在地上,谢绝了这笔来自朱棣的风投:“草民尚且年幼,暂无甚用度之处,加之陛下也赐些许钱财,果腹已是足够,燕王之情,草民铭感五内,终身不敢相忘。”
情,心领了;钱,不敢要。
朱棣听出了陈云甫话里的意思,脸上终闪过一丝愠怒,冷哼一声。
“不识好歹的东西,既如此,滚吧。”
“草民告退。”
陈云甫恭恭敬敬在地上叩了一记响头,起身又冲着姚广孝作揖行礼。
“师兄,师弟先告辞了。”
姚广孝呵呵一笑,道了声阿弥陀佛。
“师弟既有大志,那师兄便祝你顺心如意。”
等到陈云甫走后,朱棣才不爽的一拍桌子:“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此时此刻,姚广孝脸上的慈善之色也是一去无踪,冷声道:“燕王缘何不杀了他,就说他冲撞了您,料想杀了,也没人会说殿下什么。”
朱棣有些惊诧的看向姚广孝,未曾想到姚广孝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那陈云甫不是姚广孝的师弟吗?
“此子非常人,殿下切莫看他年幼,可机敏聪慧,是个人才。”
有的话姚广孝不说,可朱棣能听懂。
人才,既然不能为己所用,就该除掉!
朱棣脸上神情变幻,随后才不屑一笑。
“便是再如何了不得的人才,终究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孤要是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日后还怎么容得这天下。
宫中的御医说,大哥的身体已是每况愈下,而二哥的正妻是蒙古人、三哥又性格乖戾残暴,如果大哥真无人君之命,太子之位必是孤的。”
姚广孝心里叹气,朱棣自负了。
一粒沙子进到鞋里都会硌脚,何况一个敌人。
“贫僧只知天道、不管人心,燕王乃天命所归,有帝王气数,这江山跑不掉。”
姚广孝开口捧了朱棣一句,惹得后者哈哈大笑。
此时的朱棣从未想过要反,姚广孝也未曾想过要劝朱棣谋反,两人都是觉得,如果朱标真要是身体扛不住了,那朱棣只要足够优秀,应该会成为新太子。
父传子家天下嘛,难不成这皇位朱元璋还能传给朱允炆这孙子?
这里朱棣还想着做太子的好事,那边出了望月楼的陈云甫已是一身冷汗。
他刚才是生生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啊。
正面拒绝朱棣,万一朱老四恼羞成怒,着人把他一刀砍了,那可真是有冤无处说。
“姚广孝这老和尚也没安什么好心啊。”
回到家里,陈云甫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望着明月便发起呆来。
但凡姚广孝要是早说他与朱棣有旧,那陈云甫说什么也不会这么急火火的上赶着在朱元璋面前表现。
老老实实跟着姚广孝后面不也就成了四爷党。
洪武十六年了啊。
满打满算还有十五个年头可以留给自己去奋斗。
“自己能改变历史吗?”
陈云甫甩甩脑袋,把这种明显超出自己眼下实际情况的人生规划给抛掉,转身挑出本论语来看。
就算自己想要改变历史,眼下也得先考一个功名。
毕竟明年就要恢复科举制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