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岁晚带着阮玉进屋时,被闻香雪的花盆拦了路。
青花瓷盆不大,圆肚高颈,里头种的是剑兰。细细的叶子此刻散发着盈盈绿光,形成一重水波纹一样的结界,将他们隔绝在外。
阮玉:“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神情叫人动容。
知道真相的逢岁晚一阵恍惚过后,想明白了一件事——他这时候应该表现得很担心,才能多一分真实。
只是他这张脸上的五官为何没有阮玉的那般听话,难以随心所欲地控制。
想要表现出焦虑,他纠结许久,只能把眉头拧起,快速地说:“小道君这是何意?论医术,这天底下……”
话未说完,便被屋内人出声打断。
逢岁晚莫名松了口气。很难想象,他能说出那样的话。
闻香雪:“他这是被修行的玄门禁术所反噬,跟天机气运有关,旁人的命理若是缠绕其中,会产生难以估量的后果,你们暂时不要靠近。”
玄学太深奥,不过阮玉有独特的理解方式。
就是爹爹这伤不能串味儿,她跟逢岁晚若是进去了,身上的气息搅合在一起,会让爹伤得更重。
这样,就能让同为医道圣手的女婿靠边站,给他和小道君争取到合理的独处时间。
阮玉偷偷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爹爹他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压根儿不需要她操心。
阮玉哭着说:“求求你了小师父您一定要救我爹。”
闻香雪:“我会的。”
门口的结界多了一层柔和的绿光,肉眼便无法再看清里面的情况,阮玉知道这是叫他们别打搅的意思,故牵起了逢岁晚的手,笑嘻嘻地说:“我们走。”
逢岁晚挑了下眉。像是在问:“不怕她看到不妥?”
阮玉:“她现在心都放在我爹身上,哪还注意得到外面的我们。”
回去的路上,逢岁晚有些沉默。
察觉到身边男人的异样,阮玉突然停下脚步,问:“你怎么了?”
逢岁晚:“人已真诚待我,我必以真心报之。若她得知这些都是欺骗……”
阮玉立刻道:“动了真感情的事儿怎么叫欺骗呢?爹爹他伤的是自己,又不是小道君,如果小道君不在意,那他自然不会继续纠缠,但若是小道君心里有他,就等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爹爹他不主动,难不成还能指望你们修真界的这些榆木脑袋开窍?”
“你们能一闭关修炼就上百年,拖一拖没关系,我们可不一样。原本我们也不会修仙,人生苦短,哪有那么多时间互相试探。”
“等她知道真相,大不了……”阮玉突然伸手拧逢岁晚的耳朵,“大不了把我爹打一顿,还能怎么,可我爹高兴,她也高兴呀,皆大欢喜。”
被揪着耳朵往她的方向拉,这种感觉颇有些奇特。
偏偏她还理直气壮地问:“你高兴吗?”
逢岁晚点点头,“高兴。”耳朵被她的手扯着,哪敢不高兴。
他嘴角微微噙起一抹浅笑,内心的确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感,像是刚刚吃了蜜,甜丝丝的。
为何被教训了,还会觉得高兴?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让他甘之如饴。
玄天门。
周帷打算找师妹求一株灵草,上山路上遇见了皱着眉头的暮门主。
他行礼后说明目的,就见门主摇头,说:“香雪她闭了死关,你上去也见不着人。”他都被拒之门外,更何况周帷。
周帷愣了一瞬,“是因为那混球?”
暮云归沉默片刻,说:“昨日执道圣君送了一枚玉简过来,让我转交给她,她收了玉简后就闭关了,也不知那玉简里是否是需要参悟的神通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