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节奏是先从互相之间的远攻对垒开始。
“轰轰轰!!!”
城外的投石机发出来的石弹正在往城头上砸。
不过这种石弹能砸中城墙的,并没有多少,不管是准头,还是威力,都远远不足,即使砸中了,顶多也只是让城墙晃动一下,很少能砸掉城砖的。
“射!”
“给我狠狠的射死他们的!”
“绝对不让他们靠近城墙!”
而在这时候,城头上,弓箭手也在不断的挽弓拉箭,对着城下正在靠近的黄巾军将士反击。
其实这种远攻手段的效果是比较弱的。
比如城头上的谯县将士,一个弓箭手,对着城外不足八十步的距离,射出十支箭,能射中敌人一支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而且大部分的弓都不是强弓,强弓造价比较贵的,大部分都是短距离才有效的弓,这种弓射出的箭超出五十步,已经没有太多的杀伤力了。
………………
曹昂脸色有一些苍白,目光甚至有些呆滞,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城外,一片片裹着黄头巾的影子正在舍生忘死的往城墙的方向冲。
“小子,懵了!”
一个大手,把曹昂直接拉过来,躲在城墙的垛口后面。
正是九叔父曹铭。
曹铭目光严厉的看着曹昂,冷冷的说道:“这是战场,你知不知道危险,站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你是认为对方没有神箭手吗?”
他指着城外的方向说道:“只要对方有神箭手,瞄准你这个位置,一箭就能了结你了!”
“对不起,叔父!”
曹昂这才回过神。
他刚才是真的懵了。
被死去的人给吓懵了。
当他看到城墙上,正在奋勇作战的曹家子弟,不止一个人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的时候,这对他心灵上冲击,是非常巨大的。
人,虽然都在不断是适应环境。
但是适应,也需要时间的。
如果说之前,曹昂只是从未来的先进和方便的时代走向了愚昧和落后的时代,生活上的不适应,那么现在,他是从和平年代走进了战乱的时代。
生长在和平的年代,哪怕不断的教育,电影,电视,无数的战争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呈现在自己的面前,可他那终究只是戏。
当真真正正的战争就发生在眼前的时候,那种震撼,那种不适应,是能让一个人恍惚的。
而曹昂,如今就在这种接受的过程之中。
“你怎么了?”
曹铭也感觉曹昂的不对劲,他阴沉的问。
“叔父,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啊!”
这是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但是曹昂就是想要问。
为什么一定要打仗?
“我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曹铭目光幽远,看着城外,手缓缓的握着铁剑的剑柄,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有些自嘲的笑容:“就算是你父亲,恐怕也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有时候不是我们想要打仗,而是我们需要保护自己!”
………………
战争在继续。
黄巾军经过了远攻阶段的试探性进攻之后,开始发起真正的主公,数千将士顶着盾牌,一步步的靠近城墙。
后面的黄巾将士开始把长长的云梯推上来。
另外还有一座一座的井阑车,最少有五座,每一座井阑车都有数十将士来推动,缓缓的靠近城墙。
井阑车的作用,就是弥补城墙和地面之间的高低空间感。
登上井阑车,再以井阑车为跳板,靠近城墙,进攻城墙,这就有些如同是平地作战一样,而且将士们可以通过井阑车的阶梯,源源不断的往城墙上进攻。
井阑车是攻城器械之中威力比较强大的一种。
不过井阑车不管是制造技术,还是制造成本,都偏贵很多,所以能做出井阑车的并不多,昔日的黄巾军是没有这样的财力的。
城头上,曹彬和王珏的面色都十分难看,云梯他们还能对付,城头上的滚木,石头,桐油都有不少,即使黄巾军愿意以人命为代价,也很在短时间之内突破。
但是井阑车一旦靠近,那么城墙上居高临下的防御优势就会大打节扣,以黄巾军的兵临,完全可以二打一,这还是井阑车的空间不足,要是有更大的井阑车,以三打一,城墙根本是守不住的。
“不能让井阑车靠近,不然城上防御很快就会崩溃!”
王珏阴沉的说道。
“我知道!”
曹彬脸色有一抹苦涩:“只是如今就进攻,效果不足,即使我们击垮了井阑车,以他们的兵力,如果我们失去运兵道的优势,我们根本守不住谯县!”
双方之间兵力差距太大了。
县城之中,曹家夏侯家,联合各大乡绅豪族,也不过只有一千余不足两千的县兵,王珏在县衙组织了数百县兵,加起来也不足两千的兵力。
可城外的黄巾军,咋一看都破万了,甚至可能有两万之数,是他们十倍都不止。
谯县要是雒阳城这种城门一关,即使十倍兵力进攻也打不破的坚城,那还好,他们还能守得住,可谯县不过只是一座小县城,周围的城墙大部分都是青砖石和土坯混合起来修筑的,防御性不算是很强,如果敌军有撞城车,甚至能直接撞开城墙一个大窟窿的那种。
“要不试一试偷梁换柱!”
王珏提出了一个想法。
“偷梁换柱?”
曹彬不解。
“城头收城的夏侯家曹家主力都撤出去,我在城中征召民夫,穿上铠甲,在城上防御,这样你们能集结的兵临,就多一倍以上,加上运兵道的隐秘,在加上奇兵的优势,说不定有可能直接击穿黄巾贼的阵型,只要打散他们,他们就没有战斗力了!”
王珏低沉的说道。
“你这是让那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民夫去送死吗?”曹彬倒是没想到王珏如此狠辣。
“保住谯县,是每一个谯县百姓的义务,若非到了如今地步,我又岂会敢提出如此之策,如今已别无他法,要么看着谯县被破城,要么就兵行险着!”
王珏平静的说道:“黄巾贼你是清楚的,一旦破城了,县衙会不会被他们屠戮干净不好说,但是你们这些乡绅豪族,即使你们曹家有坞堡,也未必能挡住,他们肯定能杀的杀,能掠的掠,不会留半分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