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们的教育大概分成两种。
一种是走文治路线——也就是去搞搞艺术文学或者科学研究。反正可以传代的贵族头衔几乎不可能有什么闪失,在这种情况下,继承人越能“碌碌无为”,贵族的传承就越安全。
碌碌无为的平庸贵族虽然不能让家族的荣耀更进一步,但至少不会让这一支尊贵的家族就此断绝。
另一种则是进取路线,继承人或者从军获取战功,或者参与开拓团去开辟新的宜居星球。继承者个人需要承担更高风险,但回报也同样可观。
政治领域是贵族们必须具备的一项能力,但也同样是风险最大的。并不是每个家族,每一代都能诞生出至少一名能在政治领域有天赋的成员。绝大多数情况下,贵族们会依附于某些更大的家族,成为大家族的附庸,享受对方提供的政治庇护。
按照安德罗妮和杜尚的想法,杜桑德应该走文治路线。如果他能用自己的专业能力获得成功当然是最好不过。要是杜桑德确实不是这块材料,当个富贵闲人就这么过一辈子倒也不是不行。
打算当然是这么打算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事情好像并没有按照安德罗妮所预想的情况发展。
杜桑德第一次在没有她陪伴的情况下离开庄园,然后就招惹到了一堆麻烦。
在安德罗妮看来,惹麻烦还真不能算是一种缺点。它甚至不能被称为杜桑德的失误——一个唯唯诺诺,碰见麻烦先往后缩的贵族是不可能招惹到麻烦的。
如果是在哈罗德这样的人渣的暴行面前退缩,安德罗妮会对自己的儿子失望透顶。身为贵族,面对暴行就应当挺身而出。
践行骑士精神,是每一个开拓贵族的座右铭——虽然这样的美德已经被人们遗忘了好几百年。
在得知杜桑德已经有了一些应对哈罗德的举措,而且这个举措还得到了皮尔爵士的支持之后,安德罗妮甚至有些期待。
安德罗妮很想知道,自己十岁的儿子都在策划些什么。她期待着杜桑德能够拿出一些……在舞会上启动煤气机的聪明办法。然后像是震惊波琳娜一样,彻底震惊所有人。
如果能顺便把哈罗德也搞下去,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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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能贸然行动,对方是在非法领域横行了十几年并且还获得了头衔的贵族。如果第一次行动失败,那对方就绝对不会给我们第二次动手的机会。”平时上课的房间被杜桑德改成了临时的作战指挥室,而他自己则站在黑板前面,用粉笔敲着身后的黑板说道,“关键在于,如何一次性彻底让哈罗德丧失所有反击能力,同时震慑其他可能有想法的匪帮。”
房间内所有的窗帘都被彻底拉上,煤气钙石灯的耀眼白色光芒驱散了屋内的阴影。罗森有些局促的坐在皮质的椅子上,洛琳和波琳娜则拿着笔,认真的记录着杜桑德讲话的“要点”。
作为被硬拉来的“作战参谋”,托德和汤姆两个人各自找了个墙角站着——杜桑德的话里内容有点多,作为护卫,他俩觉着自己听一听就好。
洛琳在本子上写下了“震慑”这个单词之后,按照杜桑德的“课堂纪律”举手提问道,“如果要震慑对方,是不是应该用最暴力的手段?”
“暴力是震慑的一个方向。”杜桑德背上一寒,然后点了点头,“用绝对的暴力震慑那些怀揣恶意的人,这样的手段起效最快,但是也有副作用。”
“比如遭到排挤,被更多人敌视。”罗森插嘴道,“在工业区里,最能打的孩子往往下场都很惨。他能打死一个人,能打伤两个人,但绝对不是三五十个人的对手。”
“单纯使用暴力,效果不会很好。”杜桑德补充道,“罗森公司的保卫员们都武装起来的话,我们甚至可以直接摧毁哈罗德的庄园。然后把里面的人一个不剩全都杀死——但这个后果是我们承担不起的。”
“您要是真打算这么干的话,枢密院会首先成为您的敌人。”托德无奈道,“这是对秩序的彻底践踏,更是对整个贵族体系的直接挑衅。”
“所以,我们得两手抓。”杜桑德扔掉了自己手上的粉笔,两只手画了个圆形,然后在胸前使劲攥成拳头,“两手都要硬!”
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解,但它是解决问题的必要手段。
波琳娜学着洛琳的样子举起了手,“武力是其中一方面,那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就是明面上的打击。”杜桑德露出了一丝微笑,“当一位勋爵的名誉被彻底毁灭:他的亲人唾弃他、他的盟友远离他,人人都将他当做臭不可闻的老鼠时,枢密院再派出专员来调查他的选举舞弊行为……你们猜,他会有多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