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凌四平，给二哥见礼了。多年未见，二哥不但风采依旧，更是赤子之心未变丝毫。有您这个表率，四平总算大彻大悟，不说得偿夙愿，总是剔透明白了。”</p>
我越听越纠结，想要再问，对方却道：“二哥，凡人脱壳自是不易，皆因尘缘不了。四平不能免俗，今虽离去，却仍有一事托二哥照料。”</p>
“你在说什么？”</p>
“二哥，四平七岁为道家所开蒙，十三载却沦落盗门，后来更不知天高地厚，得了金冠盗人的封号，却又难禁私欲，违背门中禁忌，娶妻生子，为的是替我凌家留下香火传承。二哥，我不似你和大哥那般分明，我错了，但对己身而言，我不认错！</p>
这次再见到二哥，我看出您和我的后人是有过几段交集的。您从来都是立场分明，更加能堪透阴阳。您应该看出，我凌四平逆天而行，生出的孩子，并不坏！二哥，我今日必须要离开了，求您，念在咱兄弟之情，照顾下他们吧！”</p>
我更懵了。但恍惚间，似乎又隐约想到些关节。</p>
正待上前追问，老滑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身，从后头拉了我一把，在我耳边低声道：</p>
“盗爷真正入道了，不管因为什么，他现下尊你为兄台长辈，他要走了，你就给他句话吧！”</p>
老滑头说的急切，还冲我连连打眼色。</p>
按说我对老滑头印象极坏，绝对是他说什么，我都会不论对错反着干，可就在他拉住我的同时，在我身体的左侧，竟又突然闪现出一个身影。</p>
这人并不是静海，而是一个年龄约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这人的个头算是不矮，但身形很是瘦削，两个肩膀还有些耷拉。</p>
我发誓，绝对是头一次见到这人的样子，但第一眼就认出他是‘什么人’了。单是耷拉肩膀这个特征，就能证明，他就是来时指点我的那个影子！</p>
不光如此，离得近了，我更想起了他前头还曾出现过。</p>
那就是在马鞭沟山场子的时候，我在厨屋外头，看到那些伐木工的鬼影消散后，最后留下给我指点妖洞入口的那个家伙！</p>
还是那句话，我确定是头一回看到这人的样貌，可我怎么就觉得，他的五官长相有点熟悉呢？</p>
这人一出现，立即就跪在地上，竟是急着向金冠盗人的遗体连着磕了八个响头。</p>
紧接着，竟然跪着一转身，就要向我下拜。</p>
他虽然前后帮过我两次，可我知道他并不是普通人，多半是这山间的游魂。身为活人，我可不敢受鬼魅的叩拜，于是急忙闪身到一边。</p>
“有什么话起来说！”</p>
哪知道这看上去很有些斯文的家伙，居然是个一根筋，我闪到一边，他竟也跟着转了过来。我再闪，他还跟着转。</p>
我被逼得急了，只得大声说：“起来！你要是拜下去，就什么话也别提了！”</p>
他这才勉强打消了跪拜的念头，爬起身的同时，却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竖在摊开的左手背上，对着我快速的屈伸了三次。</p>
他这是以另一种方式向我施大礼，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再阻止了。</p>
“你是什么人？”这似乎是我今晚说的最多的对白之一。</p>
这人没回答我，斜眼看了一眼金冠盗人的遗体，眼神有些闪烁不定，却是低着头，带着哭音对我说：</p>
“二老祖，您是我的二老祖！眼下我家先祖就要真正坐化了，恳请二老祖……您就了了他老人家的心愿，顺便……顺便再替他说句好话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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