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瑁一想到前些日李氏听到的话语,就是一阵感慨……
“那日虎娃在后院与阿父说的那些话语时,你也是在场听了的,无论投靠了朝堂文武清流,还是交好内廷十常侍,最后都不会得了个好,在朝廷日益激烈争斗之时,天下各州郡已经分成了两波,非此即彼的双方,如此之下,想要得以自保是尤为困难的。”
“只是为夫也想不到虎娃会另辟蹊径,也正如虎娃所言,何皇后、史侯是唯一双方都竭力争取的对象,阿父若是得了皇后的庇护,自此后再无任何背后隐忧,而岳父又有不同,花了两千万钱买下陇西郡太守一职,从朝野清流之人看来,岳父已是内廷十常侍门徒,一旦稍有过错,朝堂文武又岂会轻易放过岳父?”
“可若交好了阿父,陇西大乱之时即便有了纰漏,亦可花费银钱转而求助皇后,以此保得一家老幼性命。”
李氏面色微白,眼中有了诸多惶恐,死死拉着他手臂一脸的恳求。
董瑁心下叹息,两家的破事说不清道不明,狄道李家比临洮董家有钱,却短于武力,根本没有资格与临洮董家放对厮杀的资格。
按照皇帝刘宏的规矩,朝堂官吏买官,俸禄二千石就要拿出两千万钱,若是地方州郡官吏则双倍。
在董虎眼里,陇西郡就是边陲重地,这样的地方不仅穷苦且百姓悍野不惧死,百姓性子如此,有着数量不一家丁家将的豪强更是如此,想要如中原州郡那般刮地皮,那是想也别想的事情,即便是董卓也不敢这么做。
如此之下,又有谁愿意买了这么一个穷苦又危险的太守?
皇帝刘宏在西园公开明码标价卖官,而且还是只能做了一年的官,狄道李宽自是不愿意花两千万钱买了个亏本大吏,可他也与那凉州刺史孟陀一般无二,不买都不行,宦官们会逼迫着你买,直至把你榨干为止。
李宽需要董家的支持,同样也想要打压,如同杀鸡儆猴一般,毕竟两千万钱是花了出去的,多多少少都想回个本,打压了董卓,再呶嘴问他人要钱,也能顺利一些不是?
当然了,董卓是不会搭理李宽的,李氏本以为佣军是个机会,一者想让自己的男人得到董家足够重视,二者也想让娘家李家能够脱离了宦官们的控制,省的李家也成了破产的孟陀。
可当董瑁说了这番话语后,她才发觉娘家是如何的凶险。
董瑁心下知晓她的心思、担忧,但他已经说了够多,而且内心也不愿意狄道李家爬到董家头上,更不愿意因自己缘故让董家四分五裂。
……
董瑁没有披上铁甲,只是让仆人把骡子牵了出来,等他刚走入府院大门时,很是意外府门外等待着的华雄。
抬头看了看天色,董瑁笑道:“华雄将军还没吃了吧?”
华雄抱拳道:“末将前来时已经吃了点,只是不曾想大公子会这么早起。”
董瑁心下摇了摇头,在华雄搀扶下爬上骡子,几名仆人仔细帮着他将如同马靴一样的绷带绑在腿脚上。
董瑁试了下腿脚,不由笑道:“还别说,虎娃做出的东西还真是不错。”
仆人唯恐他掉了下来,在前牵着骡子领路,华雄也翻身骑上战马在旁护佑。
“华雄将军在城内也有了些日子,可否去了虎娃店里吃上一碗羊杂?”
华雄摇了摇头,并未开口说话,他又不憨不傻的,自个入门晚一些,董虎都把牛辅李傕、郭汜等人揍了一遍,若是跑去叭叭吃羊杂,可不就太招人恨了么?
董瑁却像是不知道华雄的难处一般,笑道:“数年前咱们这里是没人愿意吃羊杂的,说起来也是好笑,一开始时咱也是不看好虎娃弄的羊杂食肆的,也确实如想象的那般,根本没几个人愿意吃,虎娃这才不得不寻来城外一帮乞儿娃娃充脸面。”
“可也就怪了,羊杂食肆还真让他给盘活了,而且还成了临洮生意最好的食肆,华雄将军若是不吃上一回,还真有些可惜了。”
华雄心下不置可否,大汉朝几乎是年年发生几次时疫,有的是天花,有的是蹿稀闹肚子,有的是蛤蟆瘟,有的是流感,有的是红眼病……
不是这里有了时疫,就是那里爆发,甚至一地一年里爆发好几回。有的时疫要人命,有的危害性小一些,也因此造成没人愿意吃动物内脏,不仅嫌脏,还因为缺盐少油、缺少调料,没有多少滋味,又有着一股怪味的内脏,自然是没人喜欢食用。
没人愿意食用,不代表不能吃,至少董虎不愿白白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