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边的纪清站了起来,轻轻放下手里的原子笔,蹑手蹑脚地从门口走向病人。
诊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他身上,跟着他的移动而移动。虽然不知道他走路那么轻是为了什么,但在他们发出质疑声之前忽然发现病人的视线并没有动。
他看的依然是祁镜所站的地方,就算纪清来到了他的面前也没有改变。
纪清抬起手在陆翔面前晃了晃,没有丝毫反应。
“只是骨折了而已,没大碍的。”陆翔笑着问道:“怎么了?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了?”
祁镜马上捡起桌上一支笔,敲在读片器上,说道:“我们正在研究你的x光片呢。”
陆翔随着声音转头看向读片器:“不是说骨折吗?难道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你能看见吗?”
“能啊。”
祁镜用笔敲着空荡荡的白色读片器幕板上,又一次问道,“你确定自己能看见?”
“当然可以了!”病人笑着说道,“这不就是我左手的x光片嘛。”
陪床的家属见了差点崩溃,好在吴同山起身把他拦了下来,并且很快地在耳边说了几句,让他保持镇定先把病人带回观察室再说。
祁镜怨念地看着吴同山,想要说两句但还是忍住了。自己毕竟只是半个医生,级别差太多。
吴同山也自知是自己的疏忽,那张方脸就好像进了速冻箱一样,冷得布满了冰渣,没有半丝表情。
病人盲者不知盲,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脑子里却能产生堪比真实场景的画面。
“这个失明有些特别。”
“anton综合征。”
纪清说出了一个非常冷僻的词汇:“患者自述能看见事物,甚至坚持自己能看见,其实根本看不见。就算没有拿到该拿的东西,走错路,摔倒,他也会用其他事物来脑补,完成自己想象中的事物。”
“不错不错。”
祁镜对纪清的表现非常满意。
纪清很清楚,这是祁镜让他回去多看文献和杂志才带来的结果。那场呼吸大会中午休息时,他就在翻阅神经内科的东西,正巧看到了这个Anton失明。
祁镜说道:“可以上真菌药了吧?”
“病毒依然不能排除,说不定阿昔洛韦还没开始起效。”吴同山还有自己倔强的一面。
“那就一起用!”
这里终究是吴同山说了算,他远没有陈霄那么好说话,在重症患者面前祁镜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做。
“你们疯了吗?同时使用两种大剂量的不同抗感染药,病人的肝怎么受得了。”
“那怎么办?”祁镜指着吴同山直接把锅甩在了他的面前,“你和他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