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有没有他们对田籍的算计,这支船队都事实上成了王女夷旦的所有物。
这样许出的诺言,田博闻身边的日者,就无法证伪了。
“有此二策,就算妹妹容貌丑陋不堪,田博闻的注意力,也不得不第一时间落在我身上了。”王女夷旦自信笑道。
……
这时太子夷乌对自己这位“王妹”的才能已经彻底信服了,迫不及待地追问:“那第三策,‘迫之以势’呢?”
“前两策,只能确保妹妹将田博闻单独约出来,引至预设的陷阱之处。”王女夷旦分析道,“但要让田博闻成为众矢之的,声名狼藉,总需要完成最后一步。”
太子夷乌以为自己这位未出嫁的王妹基于女儿家的含蓄,才将某些不可描述的场面含糊表述为“最后一步”,不禁好笑道:“可是需要为兄给田博闻的酒食中添加些‘佐料’,以乱其性?”
哪知王女夷旦摇摇头,道:“还是那句话,他身边有相邦的千金,隐瞒撒谎,只会适得其反。”
“何况游者号称擅长心神攻防,王兄的‘佐料’,未必能乱其心性。”
“那该如何是好?”太子夷乌请教道。
“其实,田博闻是否真的轻薄于我,并不重要。”王女夷旦轻轻晃荡杯中之物,看着水流漩涡,目光森然,“只要场中贵族皆认为他是那不是也得是。”
“而这些贵族当中,当数其中一人,最为关键。”
“是谁?”
王女夷旦抬起头,嫣然笑道:“当然是王兄为我选定的夫婿,秩三游侠,里息!”
……
……
里息感觉自己最近的人生,堪称时来运转。
原本里氏在梁都一众世家之中,只能算末流小族。
全靠一位担任宦者令的族人,才勉强能在权贵林立的梁都内城容身。
然而宦者令虽权势不低,但终究是无后无爵之人,更不存在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之事,故而里氏一族的兴衰荣誉,皆与之休戚相关。
一旦宦者令百年身故,里氏便成了无根之萍,迟早沦为庶民。
故而里息虽然是里氏一族首屈一指的才俊,依然不得不在内城一种贵族子弟当中努力挣扎,靠双手博取功名。
为了在内城出人头地,他少时拜梁地名师学侠,练就一身高绝剑术,且平素为人仗义疏财,急公好义,常替人打抱不平。
久而久之,里息积累了良好名声,成为内城贵族子弟中闻名的游侠,人称里好义。
但里息个人的奋斗,也就到此为止了。
家族门第的限制,让他无论在有秩道路还是功名一途上,都难以再往上走一步。
因此二十多岁就早早成名的里好义,到了三十而立之年,依然还是里好义。
如无意外,再过三十年,他就会成为里好义翁,而后直至两眼一闭,棺盖定论。
但历史的进程,来到大齐今皇二十四年,或者说梁王渚三十五年的秋天,却出现了一个意外的变动。
一个大至天下战局,小至里息个人命运,都极为重大的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