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幸回过神来,立即为自己的唐突赔罪,随后吩咐下人抬上一架精美的琴,说是给姬绫的见面礼。
“听闻淑女喜好音律,我特意请名师锻造此琴,并花千金求购‘乾砂’,以提升琴声!”王孙幸介绍道。
“乾砂?!”姬绫轻呼一声,语气惊喜,“听少母说,乾砂乃是天阳国的珍稀之物,极为难得!”
“正是天阳乾砂!”王孙幸自豪笑道,“以此物铸剑,则剑锋锐无双。铸琴,则琴音清越无比。”
言罢,他还轻轻拨动琴弦,随即一道道悦耳动听的琴声响起,果然不同凡响。
当然,王孙幸也是借此向姬绫表面,自己同样是识音之人。
效果立杆见影。
姬绫接过琴后,双手不停拨弄琴弦,原本轻抿的双唇,渐渐勾起弧度,仿佛按捺不住心中喜悦。
“贵人与舍妹皆好音律,想必将来结为夫妻,也能琴瑟和鸣!”
伯姬这句捧哏,说得王孙幸心花怒放,只觉得自己这次豪掷千金,物超所值。
“原本还担心她抗拒婚事,如今看来,原来只是女儿家的矜持而已。!”王孙幸兴奋想道,“我就说嘛,管叔吾一家流离失所,如今来梁国,必定是图东山再起的。既然如此,怎么可能不倚重我父?”
“这桩婚事十拿九稳了。”
正当王孙幸得意之际,一道弦崩之声骤然响起。
不知何时,姬绫手中握着小刀,割断了一根琴弦。
但这仅仅是开始。
紧接着,姬绫再次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地将全部琴弦悉数割开,而后粗暴地揉成一团,用布包起来。
“淑女,你!”变故来得突然,王孙幸一时目瞪口呆。
伯姬也是不解地责问道:“此琴乃是贵人的一番心意,妹妹若是不喜欢,直说便是。何必行此焚琴煮鹤之举?”
“谁说我不喜欢了?”姬绫将布包藏好,理所当然道,“君子喜好收集天下奇珍土壤捏制泥人,这‘乾砂’便是其中之一。”
“既然琴弦里渗了此物,我正好回去找军中匠师重新熔炼,析出乾砂,赠与君子!”
……
帐内诸人,除了姬绫与管叔吾外,没有人知道姬绫与田籍私定婚约之事,但在交陌都的女子中,这“君子”的称呼有着特殊意义,于是伯姬恍然过来,连忙拉着姬绫到一边,低声问道:“你有心上人了?”
姬绫微微点头,语气羞涩道:“我与他有婚约契劵,少母帮忙立契的。”
“父亲知道?”
“知道。”
“他答应了?”
“未曾。”
“那你这不是胡闹吗?”伯姬算是听明白了,妹妹所说的“君子”,根本未经父亲同意,更无媒妁之言。
便见她语重心长道:“我们一家在本族失势旁落,正需要借助外力,才能重新站稳脚跟。”
“先前姐姐嫁入吕齐二守之一的国氏,父亲欲将你许配给孙峻野,都是这个原因。”
“只是如今吕齐失去半壁江山,俨然成了偏安小国,不管国氏还是孙氏,都自身难保,不足为凭。”
“所以这王子夷乌一家,是咱们家最后的机会了。你不可任性!”
伯姬一通说教下来,姬绫一言不发。
前者以为妹妹意识到了错误,正当松一口气,不料姬绫忽然反问:“与王子夷乌联婚,真的如此重要?”。
“废话!”伯姬轻斥道,“若不重要,父亲何必冒险入梁?”
“既然如此,姐姐何不修书一封,与国氏姊丈和离,然后改嫁王孙幸?”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