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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田籍这种忐忑的心情中,使团进入了平县地界。
一路上,田籍发现孙氏大军的普通士卒,甚至地层军官,大多满脸憔悴,表情冷漠。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大概是征战半载,不管是心气还是体力,都疲乏到了极点。
相对应地,一些明显主帅近卫打扮的军官,则神采奕奕,忙着指挥士卒,将一车车战利品运往某处仓房,显然刚刚过去的胜仗收获颇丰。
“这些财宝都是先前黑水人从当地缴获的,如今又被孙氏的人夺回来了。”
申弃跟孙氏军中一些吕技击相熟,过去转了一圈后,跑回来跟田籍两人聊八卦。
“不过有几位知晓内情的老友告诉我,那位孙将军并不打算物归原主,而是据为己有。”申弃神秘笑道。
“那为什么不将这些财宝奖赏给下面的士卒呢?”墨烟皱眉道,“这一仗孙子睿能建功,少不了底层这些士卒用命,既然不打算物归原主了,那分发下去激励士气也好啊!”
“师姐啊,你以为人人都像墨者那般讲求分甘同食么?”申弃失笑道,“有这些钱财,还不如到后方多请些吕技击来助战呢!”
田籍知道申弃虽然跟墨烟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但她只学艺,不学墨,乃是率性而为的“任侠”,所以对钱财的态度跟墨烟不一样。
这时庞尉听到两人讨论,便也顺势插话道:“这些财宝我先前也帮忙运送过一趟回孝城,也不都是用来雇佣吕技击的。”
“哦,那是用来做什么?”田籍好奇道。
“听孝城那边负责接手此事的管事说,是用来打点孙氏族中族老,以及交陌都其他世家的。”庞尉隐晦道。
“原来还是为了将来继位的事。”田籍恍然道,“这一手以钱财收买人心,借外力达成目的的手法,跟去年他来平原都搞事的时候,倒是如出一辙。”
墨烟闻言,却是有些不屑:“他只要能打赢黑水人,就算不搞这些小手段,也足以凭战功顺利接替父职。如今这般顾上不顾下,后续战事,还如何让士卒用命?”
田籍知道墨烟这是因为理念不合而说的气话,但他想起管叔吾的悲观态度,心中莫名一动:莫非正是因为知道孙智这般性格,管叔吾才感觉战局有变数,不顾伤势也要卜上一卦?
……
当日正午,孙智设宴招待了田齐使团众人,地点却不再县城府邸,而在城外军营校场上。
受邀出席的,主要是正副使者,以及如陈毒夫、姚弱等世家子弟。
至于田籍两人,作为徐国的代表,也在邀请之列。
再次见到孙智,田籍发现对方已经有了秩二境界,显然上次行刺平原公子怀信失败后,回去知耻而后勇,在兵家途径上有所精进。
此时孙智初掌帅印,就收复失地,正当意气风发之时。
校场之上,亲卫甲士排成空心方阵,如同人墙围成的宴会大厅。
孙智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之上,身边还围绕着两名秩四层次的家老,身上杀伐之气极重,显然是兵家大能。
至于田齐使团这边,正使邹无知居右席之首,皇子胜次之,其后依次是姚弱、陈毒夫等世家子弟代表。
至于田籍与墨烟,不知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安排到了左席前方,田籍本人干脆就是左席之首。
虽说以田籍“徐国灵台伯”的位份,安排到这种位置,也无可厚非。
但众人联想起田籍与这位孙将军过往恩怨的传闻,一时间不禁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