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竟然、下雪了?
监考老师难以掩饰惊讶。
江州有多少年没有下过雪了,作为江州人,可以说从来没有见过雪花是什么样子的。
在记忆中,好像很多年前也下过雪,但那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
考生们全部沉浸在题海中,没有人注意到教室外下雪了。
直到第一个做完的考生放下笔,活动了一下脖颈,下意识扭头看向窗外。
“艹……。”
一语惊醒众人,当大家同时看向窗外,安静的考场瞬间响起细细簌簌的惊叹声。
雪……对江州人来说,可望而不可即。
教室里躁动起来,一双双眼睛闪烁着兴奋。
唯独一个人,自始至终低着头,以不疾不徐的速度写字,仿似对外面的热闹充耳不闻。
考试结束的铃声骤然响起,监考老师挨个收试卷,收到明镜这里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验草稿。
明镜拿着文具袋走出教室,一抬头,才发现下雪了。
她怔了一下,走到阳台上。
轻薄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在地上很快融化。
“江州很多年没有下过雪了。”耳边落下一道温润柔和的声音。
明镜没有扭头,望着天边怔怔出神。
宋印章望着面前的少女,她的肌肤比雪还要白皙剔透,孤傲的琼鼻似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透着淡淡的孤独与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眼前的雪花,落在掌心,便只余淡淡的冰凉。
宋印章很好奇她在想什么,因为他在明镜的眼神中,看到了淡淡的悲伤。
她永远将情绪控制的很好,嬉笑怒骂从不喜形于色,眼神中除了温和从容,便再不见其他基调。
因此当他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从不曾见过的悲伤,才会那么震惊,那一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揪扯着疼。
少女怔怔的看了一会儿,背起书包转身离开。
宋印章连忙追上去,也不说话,静静的跟在她身边。
雪花不大,落在身上,那么轻盈,很快便融化成水雾,沾湿了睫毛。
明镜走出校门,杜泽开车等在路边,明镜没有上车,沿着路边缓缓往前走,杜泽见此驱车跟在明镜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宋印章看着少女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虽然拥有很多世人梦寐以求的一切,财富、地位、聪明、美貌,然而、她很孤独。
杜泽看了眼后视镜,发现一辆黑色的轿车不疾不徐的跟在后边,始终跟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车内,男子手肘撑在车窗上,支着脑袋,目光凝望着前方那道白色身影。
目若幽渊,深不可测。
“老大,他们已经找到李婵了,不过李婵的情况不大好,挺不挺得过来难说。”耳机里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
“嗯。”男人嗓音低沉,仿若从胸腔里发出。
“原来当年的李娟没有死,李岭开始调查十三年前的那场大火了,当年这件案子漏洞百出,只要一查,必能查出结果,何况还有李娟这个证人。”
男人目光幽深,手指缓缓摩挲着下巴,不知何时生出了胡茬,扎在指腹上,有些淡淡的刺痒。
“你亲眼盯着,李岭此人不可小觑,不要被他察觉到,我要知道苏音慈和那个孩子的下落。”
蒋春岚找了那对母女十几年,依旧没有踪迹。
是死了、还是藏在这个世界上某个角落?
唯一的线索,就在李婵身上,如果她死了,这个秘密将会永远埋葬。
男人目光穿过细细簌簌的雪花,凝着在那道飘逸的白色背影上。
今天也是明尘和明提期末考的日子,明镜在校门口没有等多久,耳边落下两道整齐清脆的声音:“二姐!!!”
兴奋又惊喜。
两个女孩飞扑而来,一头扎进明镜怀里,抱着她的腰。
“二姐,你来接我们啦,太好了。”明尘目光亮晶晶的,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明镜笑着摸了摸两人的脑袋,雪花落在头发上,沾了一层白色,像是结了一层霜。
“二姐接你们回家。”
“那二姐你今晚会跟我们住在一起吗?”明尘小心翼翼的问道。
明镜笑着点头:“好。”
“太好了。”明尘忍不住又抱住了明镜。
张云芳脸色掩饰不住兴奋,“明镜姐姐。”
明镜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落在站在张云芳身后的男子身上。
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长身玉立,绅士优雅。
“明镜小姐,您好,我是明尘和明提同学的数学老师,我叫岑宁。”
明镜颔首微笑:“岑老师好,明尘和明提给您添麻烦了。”
“两位小朋友非常聪明乖巧,怎么能是添麻烦呢?”
雪似乎忽然之间下的大了,从雪花到雪块,洋洋洒洒落满人间。
少女的面容隐匿在雪花间,那眉目比雪更剔透,更冰凉。
岑宁眸光微闪,低头笑了一声。
他忽然想到网上很有名的一句词,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共白头……
心尖某处像是被一根线牵引着,泛起细微的疼痛。
明镜牵起明尘和明提的手,“和岑老师说再见,我们要回家了。”
两人非常乖巧的摆手,“岑老师再见。”
然后迫不及待的转身,一左一右的挽着明镜的手臂,两个小姑娘个子又长高了一些,像杨柳抽条,身姿显现出少女的婀娜来。
“二姐,下雪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下雪是什么样子呢,听大姐说,上次下雪还是二姐你刚来庵里的时候呢,大姐说你是雪生的孩子,要叫你雪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