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了。”
夜色悄无声息的弥漫,在乌云遮住最后一尾月光时,整片大地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叶霜神色一凛,“寿昌人呢?”
小巷子里,早已没了寿昌的身影。
黑影翻上墙头,跳进了一户闲置的院落中。
远方传来隐隐约约的犬吠,谁家的灯火送来零星的光明,照亮脚下片刻寸土。
亦照亮了跃下墙头的少年双眼。
“西羽?”寿昌从地上爬起来,“你胆子太大了,冉腾霄的人一直跟着我,你不怕被他们发现?”
“一群蠢货罢了。”少年压低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桀骜不驯。
寿昌叹口气,“三月之期马上就到,我若还找不到那对母女,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我跟阿朔的,西羽,你救救叔叔吧,叔叔知道你一定知道那对母女的下落。”
寿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当初是我对不起你父亲,我知道错了,我愿拿我这条命去换,但是阿朔他是无辜的啊,他也是你的亲弟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的命,值几个钱,如何跟少主的命相比?”
少年不屑的声音落地,幽静的宅院中,静的针落可闻。
——
少主——
叶剑心一跳,立刻垂下了脑袋,不敢看冉腾霄的脸色。
幸而霄爷有先见之明,在寿昌身上放了监听器,刚刚叶霜来电,寿昌忽然不见了。
他立刻察觉到不对,打开监听设备,果不其然,钓出了一条大鱼。
霄爷对西羽如此信任,没想到他竟是居心叵测。
另一头很安静,书房内同样沉默的令人窒息。
男子坐在书案后,面容拢在阴影中,不辨喜怒。
良久的沉默后,响起寿昌惊惧到颤抖的声音——“少主?”
“没有文爷,何来今日的青龙会,他虽已死,但精神永存,他的女儿,当然是青龙会的少主。”
寿昌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难不成你还想推翻冉腾霄?你疯了吗?他可不是冉阳那个软蛋。”
冉阳当初完全是捡漏,他本人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谁知道冉阳的儿子竟然是头狼。
“当初冉博学冉博才两人趁乱夺权,一群乱臣贼子而已,青龙会真正的主人,永远只有文爷,只有他的后代,才有资格继承青龙会。”
“说了这么多,你知道那对母女的下落?你赶紧告诉我啊?”
“告诉你,好让你拿去邀功?让冉腾霄派人灭口吗?”
寿昌噎了噎:“你只有一个人,如何与冉腾霄抗衡,别再痴人说梦了,咱们都要面对现实。”
“呵,简直可笑,少主青龙令在手,何惧区区一个冉腾霄。”这语气可真是十足的霸气张狂。
寿昌惊的下巴都要掉了,“青……青龙令?竟然是真的?”
青龙会内部一直有这个传说,但根本没人当真过,原来竟然是真的。
“文爷一代枭雄,早料到有这样一天,未雨绸缪,青龙令是他留给少主的保命符。”
寿昌犹疑不定的问道:“青龙令、真的有这么厉害吗?能跟冉腾霄的势力抗衡吗?”
“冉腾霄算个什么东西?如何能与少主相提并论。”
寿昌立刻说道:“那少主这么多年为何不现身?”
“时机未到。”
“少主现在在什么地方?”
寿昌浑身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少主身负文爷血脉,理应继承青龙会,我愿辅佐少主,推翻冉博文那个狼子野心的东西,重新振兴我青龙会。”
良久无人应声,寿昌抬头看去,冷不丁撞入一双幽深的眼睛里去,含着深深的审视和嘲讽。
“寿昌叔叔,当初你和禄昌合谋陷害我父亲,一个为了利益能陷害亲哥哥的人,你说的话,你觉得我会信吗?”
“西羽、我……我当初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禄昌拿你嫂子威胁我,我若不答应,他就找人糟蹋你嫂子,我也是没办法了啊,这么多年,我良心难安,现在是时候赎罪了,文爷与我恩重如山,当年我没有保护好他,让他遭了禹江那个贱人的算计,现在得知文爷有一息血脉尚存于世,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必定会护少主周全。”
“西羽,你给叔叔一个赎罪的机会吧。”
“文爷生前仇家太多,为了少主安危,只能将她隐姓埋名寄养在普通人家,谁知文爷死后,那对夫妻生了自己的孩子,便将少主当成了烫手山芋……。”
寿昌义愤填膺:“这对夫妻也太不是人了,那后来呢,少主怎么样了?”
对方没有再回答,转而问道:“世人都觉得是我父亲背叛了文爷吗?”
寿昌骂骂咧咧道:“是禹江那个小贱人使的离间计,她为什么不离间我和禄昌?还不是因为文爷最信任二哥。”
寿昌忽然觉得格外冷,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是以没注意到对方阴冷嗜人的眼神。
“没错,因为我父亲,是除了文爷外唯一知道少主存在的人,父亲死后,留给我的遗嘱中,叮嘱我要好好辅佐少主,当我找到少主时……。”
寿昌直直的盯着她,谁知话头忽然断了,“怎么了你说啊?”
真是让人急的抓肝挠肺。
“我今天找到你,就是让你去告诉冉博文,少主的下落。”
寿昌惊呆了:“你刚才不是还怕我告诉冉博文?”
“你主动说,和背着我说,性质完全不一样,少主青龙令在手,会怕冉博文吗?他只有恭恭敬敬的把少主迎回去。”
寿昌迫不及待的追问道:“那少主究竟是谁?现在在哪里?”
“白头山下四季镇,找一个叫杨春华的老妇人。”
话落少年已跃上墙头,消失于黑夜之中。
寿昌站在原地,拧眉思索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
给他线索,让他自己去查,可比直接告诉他结果,更让人信服。
郑青穿行在黑夜之中,撕下脸上的假面。
明镜、你究竟想做什么?
——
书房内,久久无声。
叶剑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赶紧抬手擦了擦。
他几乎已经预感到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青龙会、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