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之前那样,那么冲动,还跟爸爸起冲突,爸爸肯定很生气,你好好跟爸爸道个歉,爸爸不会怪你的。”
明镜目光流连在她脸上,似笑非笑。
祝湘湘不满的看着她:“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强行绑在一起,也只是一对怨偶罢了,你若真为母亲好,就说不出这样自私的话来。”
“我自私?”祝湘湘气笑了。
“自从你回来后,家里接连出事,我怀疑你是不是存心跟祝家过不去。”
明镜摇头失笑,“多行不义必自毙。”
懒得跟她多说,去厨房熬药去了。
祝湘湘气的跳脚,为什么她油盐不进。
——
焦眉从车内下来,抬头望着夜色中古色古香的德昌楼,门前悬挂的两盏灯笼上描着龙凤呈祥,在昏黄的灯火中闪着金色的光芒。
“德昌楼的分店已经开到江州了,托祝小姐的福,今晚可以见识一下了。”
穿着旗袍身材曼妙的女侍者迎出来,和那背后灯火辉煌的古楼相得益彰,一眼仿佛穿越了时空。
“两位有预约吗?”
宋引章说道:“含光阁,祝小姐。”
女侍者恭敬的伸出右手,微微弯腰:“两位请跟我来。”
走进去是一面影壁,影壁上是一面山水浮雕,刻画的栩栩如生,在昏黄的灯光下,颇有雅趣。
绕过影壁,是三面环绕的一座座独立阁楼,雕梁画栋,轻纱幔扬,夜色中,充满古色古香的雅趣,却也不失旖旎浪漫。
中间是一座巨大的荷花池,池内菡萏盛放,荷香幽幽,
那每一座阁楼上都挂着一张金底蓝字匾额,上书狂放草书,写着各自的名字。
侍者引她们走上含光阁,这是一个小亭子,四面可三百六十度欣赏到江州的霓虹夜景,以及不远处漾着星河微茫的曲江。
中间一张低矮方桌,围绕方桌四周摆着几张蒲团,看来是要学古人那般跪坐了。
方桌上一个青口花瓶里插了几枝银芽柳,点缀上几朵郁金香,古典又雅致。
旁边摆着一套茶具。
她们来早了,祝明镜和沈舟还没来呢。
焦眉绕着亭台转了一圈,望着远处的曲江,深吸一口气,“从这个方向看,晚上的曲江如一条盘踞的巨龙,风景确实难得。”
“还有这德昌楼,果然以雅致闻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也不知背后的老板是什么人。”
“平时大人物宴请都是在这里,没点地位和影响力可拿不下来,这个祝小姐真是有本事。”
宋引章笑道:“妈,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咱是来作陪的。”
焦眉眼看时间还早,便在蒲团上坐了下来,侍者跪在一边熟练的洗茶倒茶。
女侍者脖颈修长,低眉顺眼的模样在灯火映照下添了几分柔美温顺,焦眉撇撇嘴,心道这家店老板真是会做生意。
与此同时,大门口,两辆车同时停下,明镜下车,与刚下车的沈舟打了个照面,两人同时一愣,继而笑了起来。
“沈先生。”明镜走上前来,她今日穿了一条竹青色长裙,浅色碧柔,如夏日清泉,在夜色中涤荡。
沈舟望着一步步走来的少女有一瞬间的恍惚,很快反应过来,自嘲笑笑,“祝小姐,希望没误了时辰。”
这时沈客和赵蘅从另一侧下来,赵蘅看到明镜双眼一亮,嘴角悄悄抿起。
果然死磕舅舅让他带自己来是正确的。
“沈先生的守时谁人不知,反倒是我失礼了。”
“祝小姐不用客气,咱们就当吃顿便饭。”沈舟爽利的说道。
女侍者迎出来,看到沈舟愣了愣,很快用更加恭敬的姿态迎上来。
四人跟着侍者走进去,明镜也是第一次来德昌楼,欣赏着夜色中的景象。
她们的车刚被工作人员泊走,又有两辆车同时停下。
“傅总,多日不见,您又精神了不少。”
“哪里哪里,祝总美人在侧,才是真正的春风得意。”
祝文韬身侧挽着周灵,宛如一对璧人。
对面年过四旬的傅南生臂弯里一截藕臂,也是个娇俏风情的美人儿。
两人见面寒暄一番,在侍者的引路下往里走。
绕过影壁,前方灯影憧憧,模糊中好象有几道身影。
“那位是不是沈总?”傅南生身侧的美人指了指前方的几道身影。
这位美人身份可不简单,经常出入高端会所,身侧陪同的人最低级别就是傅南生这样的,因此她一说,傅南生就瞬间明白了。
“真是沈总吗?没听说他今晚在德昌楼有应酬啊?“
祝文韬一听是沈舟心都提起来了。
美人叫吕蜜,闻言笑道:“看来是私人聚会,大概是沈总的朋友吧。”
沈总的朋友,那肯定也不是普通人。
祝文韬抬眼看去,几人上了楼,影影绰绰的看不分明,但能看到跟沈舟并肩走着一个女人,转弯的时候,对方侧影正对着这个方位。
祝文韬愣了愣,那女人怎么有几分眼熟?
看花眼了?
傅南生笑起来:“我听说沈总不近女色,他身边的女伴是不是要打破这个传闻了?”
吕蜜捂嘴笑:“沈总是正常男人,有需求很正常,只是不知道这个幸运儿是谁呢。”
傅南生眼珠子一转,“趁此机会,去给沈先生打个招呼吧。”
祝文韬也正有此意,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绝不能放过。
周灵低声道:“如此贸然上去,恐怕不好。”
祝文韬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怎么可能放过,根本不听周灵的。
然而每个楼口都有侍应生守着,没有预约根本就上不去。
几人刚靠近就被拦住了。
祝文韬说道:“听闻沈先生在楼上,我们上去打个招呼,小哥行个方便。”说着将手腕上的一块表退了下来塞到对方手里。
这一块表能买下一辆车了,对祝文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若能投石问路搭上沈先生,就值得。
侍应生面不改色的将手表退给祝文韬,“抱歉先生,没有预约我不能放您进去。”
祝文韬面色挂不住,这侍应生油盐不进。
楼上几人落座,赵蘅偷偷朝宋引章眨眼睛。
宋引章摇头失笑。
焦眉讶然道:“你们认识?”
这位少年也不知是沈先生的什么人。
宋引章说道:“赵蘅是我初中同桌。”
焦眉笑道:“这么巧呀。”
赵蘅那天也是从宋引章嘴里套出来明镜今天要宴请沈先生,他才软磨硬泡舅舅带他来。
赵蘅搂着宋引章的肩膀:“我跟引章还有明镜同在一个奥数竞赛班。”
焦眉点点头:“那挺好,彼此有个照应。”
明镜对女侍者说道:“我来吧。”
女侍者点点头退去了一边。
明镜拿起案桌上的檀香,点燃插入香炉中,淡淡的檀香味飘散开来。
一个小巧的瓷缸中盛满了清水,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浸润水中,正反浸湿,拿起一旁的净布擦干双手。
做这一切的时候少女的神态格外的认真虔诚,幽幽的灯火落在她的眉梢眼尾,越发凸显出少女的端庄沉静,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
少女纤纤素手执起温壶,倒入茶洗中,沸水一点点的洗过紫砂壶、公道杯、闻香杯、品茗杯,动作行云流水又不乏安之若素,一群人盯着她的动作眼也不眨,每一帧都仿佛画一般优美。
取过君针银毫,拨弄到器具中,开始洗茶冲泡,这个冲泡非常讲究时间,几秒十几秒之差,茶汤的质量将会大大不同,为避免浓淡不均,茶汤倒入公道杯中,分别分杯。
少女很有耐心,每一个动作都优美至极,焦眉没少陪着领导喝茶,那些上了年纪的领导就好这一口,就算练了十几年专业的茶艺大师也做不到这么完美吧。
沈舟笑道:“公道杯公道杯,世见何为公道?”
焦眉愣了愣,只见少女将公道杯中的茶汤分别分杯,眉眼沉静恬淡。
“知足者水存,贪心者水尽,公道自在人心。”
沈舟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公道自在人心。”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对面跪坐的少女,神情是沈客从未见过的愉悦爽朗。
焦眉目光探究般落在明镜身上,这少女耐心十足,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这一手,讨了沈舟的欢心,真是厉害。
茶斟七分满,少女双手执托,奉到沈舟面前,姿态谦卑。
“沈先生,请。”
沈舟轻嗅余香,“瑟中带苦,余韵悠长,好茶,更是好手艺。”
明镜微微一笑,天边银月破了乌云,月华皎洁流辉,却不及少女眉间风流。
赵蘅和宋引章这样的年轻人,难抵心潮澎湃,不由自主的看痴了。
焦眉蹙了蹙眉,笑道:“祝小姐打哪里学的茶艺,这一手真不错。”
明镜笑道:“师父喜茶道,山中只有一套用了很久的茶具,那些清苦的岁月里,闲来无事,便摸索着,熟能生巧罢了,不值一提。”
对于她的身世,在座各位没有不了解的,听到这里心底一片唏嘘。
果然苦难最能磨砺人。
这时楼下传来喧哗声,沈舟蹙了蹙眉,“怎么回事?”
沈客立即起身:“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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