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有意思。
明天就是除夕,山下的爆竹声不间断的响起,直到这时,才有一丝年味。
李达躺在床上,听着蟋蟀和爆竹的混合声响,身子不动,手掌在床底摸摸索索。
借着窗头上的月色,
他摸出一口刀,
这是他的战利品之一。
刀长两尺两寸,不算长,刀身用厚实的黑木包裹,刀首有环。
拔开一看,红迹斑斑,
这不是锈迹,
是血迹。
刀尖后三寸,有一个拇指大的缺口。
李达不知从哪本书上看过,古代练骑兵,立二木桩,一五尺,一七尺,驰马而过,一刀砍五尺桩,一刀砍七尺桩。
五尺是马头高,七尺是人头高。
人借马势用刀,这种刀技,叫‘掠’。
掠刀的部位,就是刀头三寸。
联想到这口刀对黄皮子精隐隐有克制作用,刀身上的一种凶恶气息。
李达便明白,这是一口砍贯脑袋的刀。
是杀人凶器。
双手合握,虚劈了一下。
“放贷的过年要扎账,堵人家里要债,钱不还,年过不好。”
“今年过年不收礼。”
“只清账!”
……
按照道家说法,神仙也是过年的,每逢除夕,连同灶王爷在内的所有民间诸神要上天叙功。
查业绩,
开年会。
猴腮脸昨晚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生怕被李达发现什么,阳司的两位大人,不是说好昨日的动手。
一定是走大路,
让这小子逃了过去,
一定是这样!
猴腮脸烦躁的走了几步,忽然被一阵摩擦声吵的心烦,他找到了源头,是柱子在磨刀。
老实巴交的脸上,满是认真,
牛角尖刀,
顺着磨刀石一剐,一剜,
锃亮!
刀虽小,捅谁都是血窟窿。
“你这大白天的磨鬼呢,柴都劈好了?”猴腮脸没好气的道。
“观主吩咐了,要磨好,等他回来,杀鸡,”柱子憨笑道。
“师兄呢?”
“在给祖师爷烧香。”
“那你先别做了,给我把柴劈了,师父不在,大师兄不在,我是二弟子,观里我说了算。”
猴腮脸扯高气扬的,欺负着他唯一能欺负的对象。
柱子起身,提着牛骨尖刀,怔怔看着他,看到对方心里发毛,才憨憨一笑,“好。”
“傻了吧唧,”猴腮脸嘀咕了声,准备去山下看看,说不定那两位阳司大人还在自家守着呢。
他们把老大弄走,自己就是观里唯一的继承人!
……
薪火相传
李达看着牌匾好一会儿,双手举香与额相齐,躬身敬礼,然后用左手上香。
这是规矩。
“薪火相传,一脉相承。”
李达从简陋的祖祠走了出去,推开小门,看着柱子正在木桩子劈柴,“嘿”“哈”二声,木柴便一分为二。
论起气力,观里第一人。
“柱子,下山挑两桶水来,等会要烧汤煮饭的,多留一些,毕竟过年嘛;等师父从乡里回来,咱们开火,”李达忽然道。
“好嘞,”柱子二话不说,扛着木桶就出了门,李达趁着机会,钻入曹道长的房内。
柱子出了道观,面色微微变化,他记得不错的话,昨夜里,他就把两大缸的水备好,哪来的缺水。
对方发现了什么?
这或许是个机会!
白云观这破道观,别指望有什么机关密道,以曹道长的脾气,有这功夫建这玩意,不如多赚两钱合适。
所以,师门的名册、道书、经文,还有李达不知道的东西,十有**藏在此处。
《上清金匮玉镜修真指玄妙经》
李达在一堆道书中,找到了一本不同寻常的。
道家的经书,向来很杂、很乱、很多。
做到天师级别的高功,第一件要做的,就是修《道藏》,将道经分门别类,这是道家的立言。
问题是,就算书再多,他们白云观,一向是道家文科,也就是专修性学,怎么会有一本理科的书?
就像,
狼群里面混了一只哈士奇。
上清派,道家理科一系,偏内丹流派,是全真道的大派之一。
很多年前火过一段时间,然后,貌似,凉了。
但就算再凉,人家也是道家扛把子之一。
白云观这种乡级小作坊,跟这倒闭的世界五百强,难不成还有关系?
李达放下遐思,继续翻箱倒柜,果然,在不起眼的衣柜下面,翻出了个包裹。
打开一看,除了李达以前学过的符篆术,还有一门风水龙相,一门制香手艺。
勾妖香,以妖物毫毛为引,配合三十六种药材,能惑妖魂,勾妖魄,覆盖范围十里,是引怪的玩意。
本来有七八成可能的猜测,
现在一下子十成十了。
薪火相传,
呵!
大门一下子推了开来,
曹老道面色一青一红的看着这一幕,
有些羞愧,有些愤怒。
就像是,被抓的正着的嫖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