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其实这些和我都没多大关系。”林如海叹了口气说出了实情,“想必你也看见了,绝大部分江南的官府,其实早已成了摆设,真正负责政务的另有人员。”
“哼!”说到这里韩楚就非常愤怒,“这卫旭是想造反不成?竟然在大部分地方另立官府,少部分仍然运行的,也成了他的人,简直大逆不道!”
“你们现在才知道?”这次轮到林如海发愣了,然后看到韩楚尴尬的表情无奈摇头,“你们的一点小手段,让整个江南天翻地覆,可惜结果却不是你们想要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平远侯对平民百姓的爱护有些让我都不能理解,这并不妨碍他的做法,即使是平乱时,他也尽可能的减少百姓伤亡。
但对士绅官民,他从来没在乎过,攻城也好,野战也罢,甚至是行军中,从没管过当地豪族士绅,完全是任凭乱民戕害,以至于你们在整个江南的势力损失殆尽,甚至连消息来源都闭塞到如此地步。”
“哼!”说到这里韩楚就无比恼火,他来之前根据战前的江南地区文官势力分布安排路线,原本是想把线路重新组织起来,却发现绝大多数“节点”都已经成了废墟。
“如今江南士绅十不存一,绝大部分的田产都被平远侯以‘恢复民生’的名义安排给了当地百姓,但也事先声明,若有人能拿出可信的证据,可以随时追回田产。”林如海叹了口气说道。
“真是厚颜无耻!”韩楚对此无比恼火,“士绅官民多被戕害,何来追回田产之人?这天下本为天家与士大夫共治,他如此做法,不怕没了下场吗?”
“你们已经有所安排了对吧?”林如海语气冷淡,“却没有想过,赣北战事依然焦灼,江南就在相邻之地,这里的稳定有多重要,你们就是想动他,动得了吗?”
“这......”韩楚表情尴尬,“王尚书也不赞同现在动手,只是李尚书一心活动,又得到了沈大人的支持,这才.......但我也是不赞同的。”
“不重要,你们只记得他是国朝武侯,却忘了他也是江南解元吗?”林如海被他们的骚操作搞无奈了,“若只是个秀才,其实无关痛痒,可是江南解元需要的,不仅仅是几本四书五经!
不要忘了,乡试也是有策论的,能让考官们明知道他的身份,还要给与解元功名,你们就没想过,看看他当年的文章与策论,好歹了解对手啊!
若是没什么意外,你们所谓的‘动作’,现在怕是已经失败,而且绝对伴随着严重的丢人现眼,就是陛下那里,恐怕也会失分严重!”
“如海,你真的决定了?”韩楚眼看无法说服,干脆直奔主题,“你现在是江南巡抚,江南行政之事,自可一言而决,再上一步就是礼绝百僚的朝廷阁老,何必如此仰人鼻息?”
“先云兄,你只看到了表面,却没注意到江南的情况吗?”林如海表情复杂的看着这位朋友,“如今我虽是朝廷巡抚,但对下面的府县却并无控制力,只是管理罢了。
你知道吗,我在刚刚担任这个位置的时候,其实也没拿下面的江南官员当回事,但第一次行文规定,就让我明白了,他们根本不是朝廷的人。
一般而言,朝廷公文到了地方,肯定是会打折扣的,但在他们那里,没有!只要是没有明显错误的行政指令,他们会在三天内落实下去,半月内落实到位!”
“这不可能!”韩楚表情猛变,“就是官府愿意,很多时候地方上的事情,不是官府一句话就能解决的,还需要得到地方士绅的......”
“明白了?”看到突然卡住的韩楚,林如海表情不忍,但还是继续捅刀子,因为当初他也是这副样子,“你们的‘手段’几乎清空了地方乡绅,基本扫清了障碍。
还有一点想必你也发现了,江南军在每个县都有一个加强百户的驻军,任何官府行动遇到地方阻力而又确认是有人捣乱的时候,军队会直接扫平麻烦。
江南各地,当年最大的地方势力甄家又如何?不只是他们,如今连盐商都被清扫一空,朝堂上有多少人遭了损失?可平远侯根本不在乎,也不需要在乎!”
“是啊,有这八万精兵,他又需要在乎哪个?”韩楚苦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