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紧闭的窗,从蒙的严实的窗纱外钻进来,照着房间某一角,恍然间林小宴以为这会子都到了傍晚时分,慵懒的光线看得人心中彷徨无措。
又想到昨夜被孙景晟关了禁闭哪儿也去不得,厚实的房门不容一粒灰尘进来,打入冷宫怕是如此了。
林小宴轻吁短叹一时竟不能停。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传来一道无比励志的话:“不过是关禁闭,就是把我打入死牢我林某人照样风花雪月给你瞧!”
将她重新打入地狱的是镜中一头白发的自己。
久久无言。
镜中那双大眼睛似乎和失明的人没两样,眼中没有一点光色就罢了,眼珠子都不带转一分,若不是呼出的气将发丝吹动,真真成个雕像了。
“我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半个时辰后林小宴疑惑发问,昔日里遇到疑难杂事她的脑子早就掀开风暴了,可在这半个时辰里她的脑子平静非常,甚至有些短路。
“少年白头也不是这么白的吧?快给我检测一下-身体,看看是哪方面出问题了。”林小宴揪着一股白发贴在离镜子五六厘米远的地方仔细观摩,对于突如其来的白发,她内心更多反应是好奇。
系统高速运转,仅仅五分钟就烧的林小宴心跳加速,整个人都热的恨不能跳进冰窟里冷静冷静。
“主人,经检测您的身体状况良好,除了已知的问题之外并没有其它病症与伤处,您头发变白的原因这边查不出来,建议您前往玄学领域求证。”系统不紧不慢回答。
被这坑死人不偿命的系统往火坑推了也不止一次,林小宴早就习惯,转手在抽屉里一阵翻找,嘴上就说起笑:“自从在玄学领域开了荒,你是越发怠懒了,什么事都推我去那边找答案,看来留你也没什么意义所在了啊。”
“刚才的检测结果漏了一条,您头发变白主要是因为神经受到不明物体的刺激,加上心脏功能有所衰退……”系统很识相的补充。
林小宴翻了个白眼的同时终于找到了剪子,摸出来就将一缕头发剪了下来,转而又将其放入稀释溶液之中,贴上标签再存入系统,做完一切才美滋滋道:“到这个大陆也有一段时间了,收获颇丰,没白来。”
“主人难道对您原先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不表示一丁点的怀念吗?”系统切换软萌萝莉音说道。
“要不是往年实验室不让染头发我早染了,我觉得现在这一头白毛更符合我鬼手神医的称号。”说罢林小宴对着镜子就是一阵搔首弄姿,谁叫她有一张好看的脸呢?
“不对。”扭捏着林小宴正常下来,思虑转折不过三两下就想到了原因。
心脏功能有所衰退……该不会是被云落分宴打的?可系统检测的结果里根本没有受伤之处啊!
猛地一阵风吹开头上那扇窗,咣当一声吓得林小宴直接跳了起来。风吹进来的瞬间整个房间都变得阴森恐怖,汗毛如反立在身上的针尖儿似的竖着,心中岂止害怕?
说时迟那时快,林小宴动作麻利的关上窗后一溜烟就滚回了自己床上,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此时此刻脑中只有一句:小命不保!
“就一晚上功夫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宋婉清这会子在自己宫内急的直转圈,王八斤手里捏着的拂尘柄上都是汗,他原本要去洛家给景宴宣旨的。
“你说话啊!”宋婉清咬着牙冲王八斤低吼道。
闻言王八斤连忙擦了一把额上大汗,顿了顿才说:“依咱家看,那林小宴定是用了狸猫换子的把戏,但她怎么离开的皇宫……这个……咱家也想不明白啊。”
见宋婉清什么话也不接,王八斤灵机一动继续说道:“该不会是皇后在背后相助吧?”
此话一出宋婉清果真来了兴致,甩了甩波浪软罗大款袖转身就坐上榻,端起一杯水喝了半口,片刻后方才问:“此话怎讲?”
“娘娘您想啊,这林小宴被皇上夜召侍寝最开的苗子可是从皇后那儿冒出来的,她和镇国王之间感情深厚,加上她那脾性,您觉着她会任由风言风语往外传吗?
直接将皇后对她动用私刑一事说出便足以证明清白了,何故上演这一出戏法?细细想来定是那皇后与她有什么利害关系在身上,否则怎么会用这么没有说服力的方法来证明清白?”
王八斤正儿八经的分析,听得宋婉清不断点头,话落二人对视良久,宋婉清的目光变化格外明显,只见她缓缓将杯子放在桌上,一个眼神王八斤便自觉靠近。
“娘娘有主意了?”
“你先将皇上的旨意带给景宴,回来复命的时候把惜凝香往意妃那儿送去些,她和林小宴既是亲姐妹又合起伙来做事,难免日后反水将你我之事供出。”话落二人又是一道对视,阴笑之后再无话了。
林小宴被当做妖女要打入死牢,能不能平宴无事谁也说不准,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孙戊壬要清君侧的想法,何不趁着这会子将矛头转向林小宴的人?
反正孙戊壬已经中了林小宴下的毒,他死不死受罪的都是林小宴,林意和惜凝香不过是个替罪羔羊罢了,到那时还有谁敢怀疑她宋婉清?
“我还当姐姐做了噩梦,原是被那个女人摄到幻境里去了……话说回来姐姐既没有受伤,也没有大喜大悲,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白了头发?”林初动作极缓的将饭菜摆在桌上,语气担忧问着的同时眼睛还定在林小宴的白发上。
林小宴看着轻轻蹭自己拇指的霸王龙,心中甚是欢喜,没忍住又摸了一把它的脑袋,听了林初的话便浅笑道:“我也纳闷呢,但一定是遭到反噬了。”
“如此说来,那个女人的能力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厉害许多……”林初将一碟回锅肉摆在林小宴最跟前,取出筷子轻轻摆好,定在林小宴白发上的眼睛久久无法离开。
林小宴笑了笑,夹起一块肉就放在霸王龙旁边,挠了挠它的小肚子道:“几日不见瘦成这般模样,都怪娘亲叫你受了委屈,快吃些好吃的补补。”
“唧唧~”
“她能从封印之中轻易现出灵体,怕是和那个幻境有关,这样想来就能解释为什么我明明受了重伤,醒来之后却什么问题都没有。
能让我在泡沫一般的幻境中遭到反噬,就足以证明那个所谓的失心幻境能助长灵体增盛能力。”林小宴推了一小勺汤进入口中,浓郁鸡汁中裹着几分鱼鲜味,鲜香细腻极了。
觉察出林小宴满意的微表情,林初不由得暗笑,今天的所有膳食,都是孙景晟亲口吩咐下来的,大到食材如何处理,小到食物中放几粒茴香。
看来孙景晟对林小宴的爱意不是流言蜚语就能撼动的。
窃喜着,林初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林小宴头发上,一时心中五味陈杂:“怪道不得姐姐上午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害怕,现在连我都开始不放心了。那个女人能将姐姐带入幻境一次就能带进去第二次,若不想个好法子,姐姐迟早要栽在她手里了。”
林小宴好像并不在乎这些东西,吃一口饭菜便要逗一会子霸王龙,现在的状态和林初进来时的模样简直就是两个人。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她才不紧不慢道:“是这样不错,好在我已经想到了应对方法。”
一闻此言林初惴惴不宴的心当即得到了救赎一般,慌忙坐下就问:“是什么办法?姐姐快说来听听!”
谁知林小宴夹起一只鸡腿就塞入林初口中,歪着脑袋笑吟吟道:“在幻境里她能听到我的心声,能看到我的想法,幻境之外她虽然还被封印着,万一被她听着了我们的对话那就糟了。”
林初木讷点头,瞧着林小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宴渐渐褪下许多。
“小家伙胎毛还没换,等换毛之后估摸着会好看一些。”林小宴低头打量吃的津津有味的霸王龙,耳边听着林初的说笑话,眸子一沉思绪就飘走了。
哪有什么应对的办法?什么失心幻境?什么灵体害人?那些东西她根本没办法应对。
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比起华贵的镇国王府,洛家便是贫民贱舍,一个四进院居然还没有镇国王府废弃的偏院大,整个洛家大院从外到内都在表露着年久失修,尤其走廊更为寒酸,若不是柱子围栏上还有没落光的漆,根本看不出它之前的颜色。
院中杂草丛生,挂在门上的灯笼也破破烂烂,整个宅子活像个鬼屋,若不是门口挂着“洛府”的门匾,这儿早就被乞丐占了去。
王八斤带着一队人如今就站在洛家大院中,面上的嫌弃之色生怕旁人看不见。
景宴手持长剑对着练武木桩操练许久,家中的几个仆人默默站在一边候着,无人敢说话。
“我说洛将军呐,且不说今儿个咱家登门是为何事,就凭咱家初次拜访,你也该给这些人一口水喝,何况咱家是奉了皇上旨意前来!你将我们这些人晾在这儿少说也有一个时辰了,依咱家看,你是想造反呐!”
王八斤扯着又细又长的嗓子大声说道,话间又是揖手又是摇头晃脑,嘴角轻扯尽显不屑,谁知说了那些话后景宴照样没理他。
“就是到了当今镇国王爷府上,他都不敢这样怠慢咱家!”王八斤气红老脸又一次大声嚷嚷,怎料话音才落木桩就被景宴一剑劈开,木头咣当一声就落在两丈外的草丛里,惊得其中老鼠嗖的一下就窜了出来,一溜烟便跑的没影了。
王八斤自然也被惊吓到。
景宴勾起冷笑,随意拱了拱手方说:“镇国王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洛某的情况王公公是瞧见了的,您连他的茶都看不上,又岂能看得上我这儿的水?”
此话一出王八斤猛地才回过神,原来刚才景宴劈开木桩是在给自己下马威?这会子才反应过来,在宫里这么多年是白混了。
气急他正要说什么,却被景宴当即打断:“王公公前来是为何事。”
好啊,一句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活到这个岁数他王八斤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一把从小太监手里夺过圣旨就道:“景宴接旨!”
景宴缓缓跪地,身后一众仆人跟着跪下,只听王八斤没好气的念道:“近日妖物盛行害得百姓死伤惨重民心惶惶,特命景宴前往镇国王府捉拿林氏,不得有误!”
“臣遵旨。”景宴淡淡回答,不容王八斤再说什么起身就自顾自往外走,这一举动更让王八斤火大,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跟在他后面一同离开了。
景宴格外淡定,早在王八斤登门的那一刻起他就猜着了大概,对于孙戊壬做出的一切决定他都不会意外,毕竟那是个能自己给自己下剧毒的人。
只是林小宴怎么办呢?
“周宝龙大中午火急火燎干什么去?昨晚睡得可还好?”解小五和周宝龙同时往清屏堂走来,开口就是一股火药味儿。
周宝龙温和笑道:“我找王爷有事,不过你看起来很乏的样子,昨晚没睡好吗?”
解小五气的握紧拳头却又不敢造次,只能强颜欢笑道:“再乏看见周宝龙您也不乏了,顿时觉着神清气爽舒坦极了。”
“你这小子,先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找王爷去。”
待周宝龙大步离开,解小五没处发泄一拳就砸在了墙上,痛感席卷全身的同时林初从里头出来,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他的拳头上。
“呃……”解小五痛的差点叫出声。
望着迅速涨红脸的他,林初像是活见鬼:“你这是在干嘛……”
“咳…… 要、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