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质你个头!老爷不在清屏堂,孔小姐暂时挑拨不了什么,我现在先去药堂,顺道在街上听听她穿出去的谣言,回来后咱们再做具体商议。”
辰禧堂里,白兰兰折了一支树枝握在手里随着埙乐起舞,她鲜少穿鲜艳颜色的衣裳,夜色降临,红衣跃动着像极了灯下翩然的火蛾,一头乌发好看的很。
尸隐坐在房檐上吹埙,悠悠律调听着怪迷人的,他看她的眼神似乎醉了一样。
“我美吗。”
院中人突然停了动作,两手放在下巴尖底下笑吟吟问着房檐上的少年。
尸隐怔住,月色下白兰兰的脸又精致几分,眨眨眼睛就能勾走他的魂儿。
“主人……我要走了。”说着尸隐就从房檐上跳下来,将埙放在石桌上又没忍住多看了一眼白兰兰。
“今晚我兴致好,继续给我配乐,我还要跳舞。”白兰兰喝了一口水。
“皇上中毒一事传得开,外面必定管的松,我想……”
不等尸隐说下去白兰兰当即打断了他:“夜生香今天晚上放人傀出去的事你忘了?他自己就是个怪物,又弄出来一堆怪物,今晚你不许出去。”
她的语气略显强硬。
尸隐心里一阵雀跃,脸上掩不住的欢喜,重新拿起埙又吹了起来。
“夫人可有什么高见?”李太医凑在病榻前轻声询问着林小宴。
林小宴在给卿戊壬把脉经的同时用系统进行着扫描检测,毫无波澜的面色之下已经蕴上一层怀疑。
卿戊壬脉象紊乱异常,体内剧毒却极度平稳,毒素成分仔细对比也不特殊,它们的活跃性并不高,好像是被什么药物压制住了一样。
走了一路听王八斤念叨了一路,人人都觉得卿戊壬中毒一事诡异,却又猜不透他怎么中的毒,现在一看全说通了。
“我能解了皇上体内的毒。”林小宴话间用系统监测着卿戊壬的心跳。
果然她说出这句话时卿戊壬心跳快了许多。
“夫人果真不负盛名啊!”李太医激动的说道,语毕就手忙脚乱的递了纸上来:“夫人您只管说药方!太医院里什么药都有!”
卿戊壬心跳更快。
林小宴心中冷笑一阵,随后才说:“李太医过誉了,我只能保证解了皇上的毒,但他什么时候醒来这个我也说不准,毕竟寒陀之毒实在特殊,留下什么后遗症也是常有的。”
此话一出李太医大惊失色,捏着纸的手都颤了一瞬:“怎、怎会如此……”
“放心好了,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况且又是真龙天子,不会有事的。且容我给他解个毒。”林小宴淡淡说着,自打她上一段话出口卿戊壬的心跳就平稳了许多。
听了安抚李太医这才勉强点点头,直到亲眼瞧着林小宴给卿戊壬打了一针脸上愁色才减去大半。
“夫人妙手神医,微臣佩服。”
当自己的专业领域得到夸奖和崇拜时,林小宴向来洋洋得意。
“现在毒解了你们只需要给皇上用一些温补的药吃着就好,相信不过多久他就醒了。王公公人呢?我还等着他送我回去呢。”林小宴小嘴叭叭翻得挺快。
“王公公带您来之后就不见了人,不过夫人要回去的话怕是得明儿个了,现在宫门都下钥了,您出宫比进宫还麻烦,等折腾完到了王府估摸着得后半夜去。”
“夫人风风火火的习惯了,在这规矩森严的深宫里怕是待不住。只是现在你还有一件事要做,回去还真就是明天以后的事情了。”
李太医话才说完宋婉清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二人一道看去才见是她。
林小宴跟着李太医行礼,随后才缓缓开口:“不知这位娘娘还有什么事吩咐于我?”
看这装扮,林小宴便思量着她是卿戊壬唯一的贵妃宋婉清,她身上的香味和王八斤身上的一模一样。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呢?李太医先下去吧,本宫有要事拜托镇国夫人。”宋婉清扶了扶耳后挽上去的头发。
李太医前脚才走余意就从外头进来,林小宴始终淡然自若,她只盯一眼余意就能见着余意被吓破胆的样子,有点好笑。
“这位是皇上新封不久的意妃,你们二人之间……怕是用不着本宫互相介绍了吧?”宋婉清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自顾自坐下来。
“这毕竟是第一个跟我抢生意的人,自然不用贵妃浪费唾沫介绍。”林小宴略带讥讽。
本以为宫里见了谁都要小心应付,没曾想从王八斤出现在镇国王府的时候她就落入了圈套。
不过目前看来这个大一点的圈套好像并不是针对她的。
“意妃身体不舒服说不了话,夫人你看是给她也治治还是怎么呢?”宋婉清慵懒笑问。
林小宴忽而一笑:“自然是得治。”
不治能行吗?
进宫就被皇后和王八斤针对一顿,床上躺着个给自己下毒的狠人,地上坐着个最得宠的妃子,深处层层宫墙圈起来的腌臜之地,敢不治?
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林小宴就做一回君子。
“既然今晚回不去,那就劳烦贵妃给我准备一间干净整洁舒适温暖的房间,我先在这里谢谢你了。”林小宴笑眯眯的说。
“分内之事。夫人打算什么时候给意妃医治?”
“这个嘛……现在就可以。不过治疗过程太血腥,建议贵妃娘娘回避一下。”林小宴捏着自己的下把柔柔一笑,目光缓缓投向余意,她下意识往后退一小步的动作尽显憨态。
宋婉清白了一眼林小宴后摸了一把腰间挂着的香铃,随即才道:“皇宫是何等地方,镇国夫人心里知道,不管你和意妃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在这儿也得给她服个软。”
“贵妃说的实在,我也正是这般思量,就怕意妃放不下过去呢。”林小宴的声音本就温柔,如今再这样轻声细语的说话听的人骨头都酥了。
宋婉清可没兴趣欣赏,林小宴越顺从她就越得防备。冷笑着瞥了一眼余意便离开了。
“换个地方给你治,你看如何?”林小宴笑吟吟说着就往后院去了。
“这是皇宫,你和本宫独处就不怕有个闪失掉了脑袋?”余意拖着沙哑的声音站在树下问。
林小宴顿步,迟疑了几秒方才微微侧过身,月色偷着枝叶将光影瓦解,好不规整的洒在林小宴半边身上,恍然间再看她,好像套了一层黑纱。
她微一勾唇,轻飘飘反问:“你敢乱来吗?”
简单一句话听得余意汗毛倒竖。
这个女人……还是那样可怕。
“你藏的真够深的。”余意说。
林小宴只用轻笑回应她,藏?她林小宴从不屑于玩弄藏匿心机这种把戏。
“你最好少说几句,待会儿取针出了意外我可不负责救你,以及趁着我还没有反悔的份上,抓紧时间。”林小宴仍旧温笑,字里行间却是冷厉非常。
屋子里现下一个人都没了。
床上的卿戊壬慢慢睁开双眼,扭头就往房间里打量了一圈。
脑中回响的是林小宴与李太医之间的对话,思绪定格在林小宴身上。良久之后他又闭上眼了。
临睡前脸上笼着一道阴霾。
“娘娘,外面的人都打理妥当了,您一会儿要不要去看一眼皇上?”赵嬷嬷从外头进来小心翼翼地询问,垂着脑袋不敢多看一眼白贤儿。
余光里一双洁白的双脚在池中晃动。
白贤儿的蚕丝软衣从香肩脱落至美背之下,一条不正经的白色长布盖在她胸前,直至大腿之上,随时都要滑下来那样。
从后看她一丝不挂,从侧看她春光乍泄,从前头看她也不减魅惑。
可就是这样一个连赵嬷嬷都不好意思看的极致诱惑的女人,洛翊站在池中央毫无波澜。
“自然要去看,毕竟镇国夫人还在那儿呢。”白贤儿嗤笑着说。
洛翊眉头轻皱一瞬,她便用脚勾了池水踢了过来,溅他一脸。
“啧,提起镇国夫人你就波动了?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白贤儿冷声骂了一句。
身上的白布忽的掉落,春光一丝不剩。
赵嬷嬷吓得紧闭双眼权当自己什么都没瞧见,硬着头皮转身轻步摸索着出去了。
“本宫给你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白贤儿笑着就跳入池中一步一步逼近洛翊,蚕丝软衣早在几步之前就漂浮在水面上停滞不前了。
她两手环住洛翊的腰,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凹凸有致,香软诱人。
“你什么时候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了?”白贤儿的手游走在洛翊某处。
“好男儿就该守身如玉不是么。”洛翊冷笑一声,任由她不安分的手到处胡来也不给她一丝回应。
“守身如玉?为谁?”说完白贤儿就一口亲在他唇上,然而她不管怎样都撬不开洛翊的唇齿,气急败坏之下一口咬了下去。
铁锈味刺激味蕾,洛翊的无动于衷刺激着白贤儿的心。
“混账东西,你迟早死在孙景晟手里。”
“看在曾经的份上我也只能劝你一句,不要试图对林小宴有什么诡计,她有的是人护着。”
“所以你在妄想什么?你跟她认识几天就要跟本宫断绝往来了?”
“我被人追杀的事情难道不是你最清楚了吗?林小宴出不出现一点都不重要,是你先开始胡作非为的。”
此话一出方才还一脸凶气的白贤儿瞬时蔫了下来。
她两眼中挂满不可思议。
洛翊只笑:“你养的一群狗还不如你妹妹手底下一个阿隐有用,明着杀不了我暗中偷袭都做不利索,养他们有什么用呢?”
白贤儿的表情僵硬,她是真没想到原来洛翊什么都知道。
“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是我哪里冤枉了你。”洛翊轻蔑一笑,中的软筋散药劲退了许多。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白贤儿转眼看向别处。
等待药劲全部散去的时间里除了闲聊也没什么打磨时间的娱乐。
洛翊的轻笑从不间断:“你与其纠结我如何知道的,不如问问自己如何做到一边追杀我一边想与我共度春宵的。”
“你越来越无耻了。”白贤儿冷哼一声扭头离开,上岸前从水里拖出湿透了的蚕丝软衣穿上,拨动头发一瞬之后方说:
“杀你原不是本宫意愿,你该去问问你效命的那位。”
洛翊笑而不答。
洛氏一族落寞已久,多年前卿戊壬开出一个极其简单的条件,只要他照做就可以重振门楣。
兵权在握的白氏,那是卿戊壬忌惮的势力。
所以与洛翊青梅竹马的白贤儿一夜之间成了继后,他二人于皇宫大内里苟合也向来无事发生。
只可惜白大将军意外战死,白氏也在朝夕之内家破人亡。
一切都在卿戊壬的掌控之中,洛翊需要做的只是配合。
这次卿戊壬中毒,洛翊感到惊讶,他没想到卿戊对自己下手如此之狠。同时他也为自己未来发愁。
卿戊壬手底下的高手如云,奉命追杀洛翊却又不下死手,无非是卿戊壬在给洛翊提醒罢了。
在皇帝和老爷之间做双面间谍这件事里,不管这两位以后谁拿了大权,他都不会有好下场。
离开白贤儿宫殿后洛翊便秘密出了宫,一路往镇国王府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