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里做什么?”男人的声音传来,假山上的人终于下去,林小宴仍然不敢松气,因为这个男人……是夜生香。
“没什么。”尸隐语调始终很淡,他不屑于和夜生香说过多的废话,紧接着便又开口:“东西给你带来了,你自己拿回去。”
林小宴竖起两只耳朵认真听,只听到夜生香一阵轻笑之后便解开袋子,很快便说:“今天这几具尸体貌似不太好。”
尸体?!
莫非……城里失踪的尸体跟夜生香有关系?林小宴心里一惊,整个人更加小心谨慎,索性又往假山上贴紧了些。
尸隐闻言毫不客气就回答道:“你若嫌弃,自己去杀便是。更何况再好的宿主在你手上不都是个低级人傀?”
“呵……到底是一起合作的,说话这般尖酸刻薄没什么好处。你既然看不上我的人傀,那边细心等待着,希望你能亲眼见证我的人傀超越你们尸家的。”夜生香不冷不热的说着,口气中满是不屑。
尸隐懒得搭理他大步离去,夜生香则吹响骨哨,一群巨鸽很快赶来,它们一同叼着装了尸体的袋子便飞回药房。
随着骨哨声和脚步声彻底消失林小宴脚下一软就坐在了地上,知卿过了两分钟才飞回来,化成人形站在林小宴手心里说道:“娘亲,他们已经走了,而且我也看清了他们离开的方向,跟着他们走肯定能离开这儿。”
林小宴现在满脑子都是骨哨声,回想着那天晚上被巨鸽攻击时听到的骨哨旋律她有些头皮发麻。
夜生香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在镇国王府里为非作歹?
“这件事一定要告诉你爹爹,我们走。”林小宴说着就站起身,虽然腿还是很软,但她跑的比谁都快。
在知卿的指路之下,她的视线逐渐亮堂起来,熟悉的石灯和一片梨花树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全,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之路,后怕仍旧笼罩心头。
“姐姐你去哪了?我们找你半天……”林小宴方才回到一开始所在的梨花树下就看见林初从不远处跑了过来,然而她的目光被树上的灯笼深深吸引住。
“真好看啊。”
“姐姐,秋容说她有话要跟你讲,方才你不见了我们就分开去找你了。”林初上前来挽山林小宴,忽的就瞧见她额上细汗,当下就要跳起来:“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出事了吗?”
林小宴直摇头,生怕被夜生香发现刚才发出动静的是自己,立马就说:“说来话长了,你快把秋容和解小五叫回来,就说我在厨房找吃的去了。我在房里等你们,速去速回。”
“娘亲真聪明,厨房和刚才去的地方正好是相反方向,那个坏男人一定想不到您头上来。”知卿笑嘻嘻的说道。
“姑娘当真是聪慧极了。”
洛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小宴身子一僵,下意识将知卿藏在腰间方才抬头看去,只见洛翊两手抱在怀里坐在树上俯视着自己,笑容明朗的很。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来送死?”林小宴冷声问道,目光中充斥着怒火。
洛翊一只嘴角往上一勾就说:“我不过是给你报信的罢了。”
“那可真不好意思,我对你的信息不感兴趣。”林小宴嗤笑一声抬脚就走,树上那人一个跟头就翻了下来落在她面前,撞得她差点往后仰去,洛翊则伸手勾住她的腰,笑眯眯道:“我对你倒是很感兴趣。”
话音刚落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林小宴冷笑道:“对别人老婆感兴趣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呢?”
说完手术刀狠狠的从洛翊心脏正上方拔出来,紧接着她便将刀上的血擦在洛翊脸上,站稳之后抬起两只手指就将他推开:
“没有了结你的狗命是因为这里是镇国王府,你最好别有下一次,否则我叫你生不如死。”林小宴压着满腔怒火说着就将刀扔在洛翊怀中。
方才走出去七八步洛翊便是一阵笑:
“你只需要知道,雾月郡在很多年之前是白齐上仙的故乡,那儿钟灵毓秀,最不缺什么妖精仙子的东西。你这一刀没有捅进我心里,往后我让你住进来便是,对了,那个小家伙很可爱。”
林小宴头都没回:“恶心。”
这人该不会有病吧?一会儿一个新面孔可还行?在药堂的那几天也没见他这么神经,怎么突然之间就成这副鬼样子了?
林小宴心里很是窝火。
这是她生平最没有欲望去医治的一个患者。
“哇塞不愧是镇国师父!出手干脆利落一点都不带怕的!”鬼娇在幻影前拍桌狂笑,姬幽奈一脸黑线,闷酒喝了一肚子。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师父您身上怎么有血?”林初惊慌失措的冲过来查看,林小宴一脸冷漠,扫了一眼站在门口不敢说话的秋容就往房间走:“或许是蚊子血。解小五,你将知卿带下去洗洗澡,林初帮我准备一身干净衣裳。”
“好。”
林小宴进了房间坐下,望着手上的血心里直犯恶心,索性在身上擦了擦,抬头一看秋容竟然还站在门口,顿时火不打一处来:“是准备我将你抱进来?”
此话一出秋容像个受了惊吓的小鸡一样哆哆嗦嗦的进来,关好门方才跪在地上,还没开口就听林小宴笑道:“你就这么怕死?”
“我……”
正支吾着林小宴又说:“有脑子是好事儿,起来。”
秋容有些惊讶,抬头看着林小宴木了半晌才缓缓起身,林小宴把手上血迹擦得差不多了方才再次开口:“想通了?想通了就说说看,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她的语调温和,好像是在和秋容聊家常,闻声秋容又愣了一会儿,林小宴是有足够耐心的。
就这样沉寂了差不多一盏茶时间秋容忽的声泪俱下:“我那天前往翠云台,看见静娘娘在……”
秋容说了一半便哽咽的说不出话,林小宴抬起眼皮子静静看着她的面部表情变化,心里泛起一丝怜悯,一瞬便想起春华惨死的模样,顿了顿才说:“你慢慢说,不着急的。”
“我看见静娘娘和一个男人在偷欢!”秋容大哭道。
这个答案对林小宴来说很不可思议,但她内心没有一丝惊讶,因为她先前已经想过这个可能性,只不过没想到这个可能性是真的。
“我妹妹一定是看见他们二人之间的苟且之事才惨遭毒手的!”秋容咬牙切齿的说道,语气里全然没了那会子的畏畏缩缩。
林小宴望着她脸上交叠的多层情绪不由得微微皱眉,秋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继续说:“还请师父为我妹妹报仇!”
“你可知静娘娘是什么人?那是太妃,老爷的生母,要报仇谈何容易?”林小宴轻声说着便起身将秋容扶了起来,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才又说道:
“你和春华是双生,静娘娘既然能将她认作你,又怎么可能不把你认作她?”
此话一出秋容瞬间回答:“我可以扮鬼吓唬她!”
林小宴迅速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老爷虽然和静娘娘之间有所嫌隙,但这事儿真的闹出来之后也不会因为一个小丫头就定静娘娘的罪。要想让静娘娘受到惩罚,一定要等。”
“那依您看我该如何做才能报仇?”秋容迫不及待的问,眼泪还是往下落,只不过这会子她已经主动将眼泪擦掉,满目都是复仇的欲望。
林小宴眉头轻轻一皱便道:
“王府近来缺人的厉害,春华没了保不齐她又来抓其他人去伺候她。如果被她发现你和春华是双生子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你灭口,所以你继续装病别出来就好,吃食什么的我让林初亲自给你送。”
“那我得装到什么时候去?”秋容嗓子沙哑。
“她偷欢频率那么高,想必那个男人时常来……呵,想报仇还不简单?你只管听我的。
若是你实在不想装病,那就去药堂里打杂,他们不会注意到那边,一来你自由些,二来你做事谨慎小心我也满意,帮我留意几个聪明的人也好。”林小宴一面说一面拍拍秋容的手背以作安慰。
秋容点点头,林小宴又道:“对付她的事情交给我,你自己当心儿就好。”
听了些么多话秋容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着,双肩耸动不停。林小宴将手放在她肩头笑了笑就说:“你先回去待几天,容我做个详细的计划,届时再决定要不要送你去药堂。”
“多谢师父……”
林初进门将衣裳放好,身后还跟着几个拎着热水的小厮,吩咐他们弄好方才服侍着林小宴进入浴桶。
“我瞧秋容姑娘怎么哭着走了,她都说什么了呀?”林初说。
林小宴只觉浑身疲惫,靠在浴桶里长叹了一口气才道:“明天早上和我去给静娘娘请安吧。”
“啊?这么突然?”
“人到青年,身不由己。”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姐姐你在念什么?”
“心法口诀。叽里呱啦叽里呱啦……”望着林初一脸怀疑的表情林小宴心里直打鼓,这个口诀简直离谱,但妙就妙在只要念了心里就会很清净,任何情绪任何压力统统消失,宛如身处自在天地间。
清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每一个早晨的到来与林小宴来说都像世界末日降临一样恐怖,窝在松软的被子里睡到自然醒简直是人生一大美事。
但是今早林小宴天不亮就起来了,连带着林初和知卿一起从床上爬起来。
“姐姐你怎么这么早?”
“娘亲~要抱抱。”
林小宴已经将辫子盘在脑后,挑了几支淡黄色发簪别在发间,描了描眉后涂了一层淡淡的口脂方才起身走到床边,捏起知卿放在手心里摸了摸便看向已经穿好衣裳的林初:“你不再睡一会儿了么?”
“向来这个点起来,习惯了。姐姐起这么早是要做什么去?静娘娘这会子怕还没起来呢。”林初忍不住也伸手戳了戳知卿的小脸,林小宴倒是卖起了关子:“你收拾好跟我走就是啦。”
“娘亲要去哪里,带上知卿吧~”知卿在林小宴手心里打滚卖萌道。
林小宴噗嗤一笑:“那是自然。”
府上的仆从们已经开始收拾院落,施儿和水榆金桃来时林小宴正往出走,三个人立马给她行礼:“师父这是要到哪儿去呀这么早就收拾好了。”
“想着去给婆婆请安,又不能空手去,所以先去厨房给她做些早茶。”林小宴用着生平最温柔的笑意说道,惹得三人满目惊叹,施儿上来就勾住她的肩膀说道:“咱们的师父简直是全天下最贤惠的美人!”
“别贫了,快去打扫,忙完了去照顾辞儿,可别叫她一个人受了委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