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再往前开就没路了,就在这下吧!”
一辆出租车在马路边停了下来,亮起了双闪。车上的司机一边头也不回地说着,一边从车子的小抽屉里取出来一盒烟。
周围是一片偏僻的城区,四周的房屋与瓷玉城市中心那高大的楼房相差甚远,一栋栋矮小的平房簇拥着越来越窄的马路,让人倍感落后。
就在司机叼上香烟,准备点燃的那一刻,副驾驶上却突然伸过一只手,遮住了他的打火机。
“往前开。”简未都冷冷地说道。
司机露出了疑惑的眼神:“小哥,前边没路了啊,再往前,等下给我车干沟里去咯!”
然而简未都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依旧稳坐在副驾驶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往前开。”
“不是,你这人讲不讲理了?”
司机一看这人这么犟,当场来了脾气:“都跟你说了前边没路!我车要掉沟里了,你给我赔啊!”
谁知下一秒,简未都直接掏出了一叠钞票放在他手心。这下司机可没话说了,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重新打上火,驱动车辆向前开去。
马路很快就到了尽头,拐过几个小弯后,车辆便进到了一段小水泥路上,眼看着司机越来越紧张,开车越来越小心,简未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前面往右拐,那里的土路很结实,”简未都解释道:“坦克都开得过去。”
“你逗我呢!老子在这一片跑了半辈子了,你以为我……”
虽然嘴上说着,但司机还是顺着简未都的话转了个弯,然而话未说完,只见车身突然猛颤一下,水泥路也走到了尽头,就在司机以为车子真的陷进了沟里的时候,再一踩油门,却发现车辆依然健步如飞,车轮下方虽然已经变成了小土路,却一点没有要陷进去的意思。
“嘿哟,真神了,你咋知道这里还有条路呢?”司机连忙奉承道。
简未都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给司机指着路。
这条小土路的两侧几乎没有房屋,只能透过路旁的杂草丛才能勉强看见不远处的几栋农村自建房。出租车穿过一片片芦苇丛,约莫开了十分钟后,简未都终于让司机停了车。
“咋的了小哥,不往前走了?前面还有不少路呢!”
简未都摇摇头:“她怕生。”
看着出租车调头开走,简未都也缓缓抬起了头来——或许是这篇区域工业化不严重的缘故,这里的天似乎比城区里还要蓝上一些,空气也更加的清新,一朵朵从天上飘过的白云和拂过脸颊的清风,似乎将简未都带回到了那个时候……
“如果我死了,你要带我回家哦!我想葬在我家后山上那片花海里。”
那清新可人的声音,那青春靓丽的面庞和甜美的微笑,仿佛在这一刻重新浮现,久久回荡在简未都的脑海……
“我回来了。”
简未都望着蓝天说道,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谁说话。
步行穿过又一片的杂草丛,简未都终于是看到了那熟悉的土地——土黄的空地上,那栋熟悉的老房子已经消失在战火中,只有一地的烧成碳的残骸,仿佛在用最后的力气欢迎这位小主人的归来。简未都默默闭上眼,回忆着曾经在这里渡过的一幕幕。
那香甜的米糕,便宜却用心的手工茶叶,欢声笑语的老夫妻,以及那个他最熟悉,最怀念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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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未都走进小屋,熟练地找到厨房,从里边拿出一把有些生锈的柴刀,随后便径直走向房子后边的小山坡。
经过了这么多年,山坡上的草地植被此刻已经成长了不少,路边的杂草也只比简未都矮了一个多头。简未都拿出柴刀,将阻拦他的杂草丛一路砍伐。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即便这里的植被已经可以几乎遮挡住他的视线,他也没有丝毫的迟疑,照着自己回忆中的路线一路向上。
早知道,就不把你带这么深了。
简未都一边卖力地挥舞柴刀,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着,那张冰块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笑意。
那不是冷笑,更不是不屑,而是纯粹的,会心的笑容。
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太阳已经来到了天空的正上方——也就是中午时分,简未都总算是来到了那片熟悉的位置。他轻轻拍去掉落在身上的杂草,回过头看向身后被自己砍出来的一路,将柴刀扔下,缓缓向前迈步。
在他的前方,是一个小小的,用岩石雕刻而成的墓碑。由于年久失修,墓碑上早已落满了灰尘,许多地方也显露出被飞扬的石头树枝刮擦的地方,奇怪的是,本来杂草丛生的小山坡,一进入这篇坟地竟豁然开朗起来!
环顾四周,看不到任何一点杂草在这里生长,约莫十平米的空地上,长满了鲜艳的花朵,红的,黄的,娇艳欲滴。
简未都走到那墓碑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头放着的是一朵白色的鲜花。他将那鲜花轻轻放在坟头,又伸手擦去墓碑上的灰尘,丝毫不嫌弃这里已经脏了好些年没人打理。将灰尘擦去后,那墓碑上的照片和文字也变得清晰起来。
照片中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女头像,虽然是黑白的,却依旧遮挡不住少女那青春甜美的样貌,而在照片下方,则是一行竖着写下的字样——
简未都亡妻:柳玲钰之墓
“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你了,你不会生我气吧?”
简未都轻轻抚摸着墓碑,看着照片中的柳玲钰,语气竟前所未有地变得柔和。他又张了张嘴,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可那些话语到了嘴边却不知为何,愣是一句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