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衣暴躁的挥舞着木棒,一次次敲打在盾车架子上,恐吓着众人。他也是知道好歹的,不敢把棍子直接打在人身上,把人逼迫太甚。
经历过几次战事的他很清楚这个时候,那些被抓来初竟战阵的人,神经是多么的紧张。
一旦逼迫的太狠,引得人发疯,麻烦会更大。
没了这些民壮,难道要他们包衣来干这活儿?
鞑清可是已经入关了的,包衣们都抖起来了。他们也是个人,小命再也不能像之前时候拿来挥霍了。
炮弹横飞,受伤的民壮、清兵在地上翻滚哀嚎,督阵的白甲兵和红甲兵毫无怜悯的将所有嚎叫的民壮都砍死。
然后又有大量的民壮被刀枪逼着进入阵中,或是把受伤的清兵抬下去,或是补充空缺的位置。
而且随着他们逐渐的接近,秦朗军的炮火更加准确,运河里的炮船熄火了,可臼炮却打的更准了。更牛逼的是,秦朗军在阵前七十步到五十步距离中,还埋下了不少触发雷。
早在倭寇猖獗时期,明军就已经有了滑轮压火击发引爆的铁壳地雷。
只是随着明军兵工体系的破败,这些富有技术含量的玩意儿早就在明军队列中消失多年了,也就秦朗财大气粗不怕花钱,才把这些东西重新具现出来。
一辆辆盾车停顿下来,他们或是被地雷炸毁,或是被炮弹击中,再不就是臼炮开花弹的作用,阵线很快就变得不再整齐。
一片片惨叫声中,民壮和清军的伤亡数量都在迅速增加,惨厉的叫声连绵不断,身旁不断有精神崩溃的民壮尖叫着逃走,被后面压阵的白甲兵红甲兵斩杀,盾车经过的地方满地尸体。
“想活命就快点推,把车子推到三十步距离上,明军就该完了,大家也就都能活下来了。”
包衣脸上再也没有凶神恶煞的样了,相反他嚎叫的声音中甚至带上了哭腔。没办法啊,这场面他也害怕啊。
可深知道八旗军纪有多么严格的包衣,很清楚逃跑是没活路的。
想要活命就只有推车。
李联芳不知道包衣说的是对是错,他只是不敢逃跑,甚至不敢有半点异动。因为背后的清军戒备极其森严,已经有人在向着对面射箭打枪了。
用轻箭,以损坏弓箭性能为代价,来反击秦朗军。
前方矮墙后的秦朗军已经出现伤亡了。
只不过这个数字比起清军的伤亡来很不值一提罢了。
李联芳低着头用力推着车子,弯下腰低下头,这是包衣传授的法子。李联芳想了想,觉得这好真不差,哪怕有炮弹把盾车给打穿了,崩飞的木头打不到人的脸上,那就活命机会更大不是?
“不许回头,把眼闭上,勾着头,用力推。”
李联芳大声的向边上同队的人叫嚎着。
跟他一队的人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哪怕在这个乱世中不止一次的见到过死人,可眼下这尸横遍野穿肠烂肚血肉模糊的场景,谁又见识过呢?谁又能接受得了呢?
李联芳身边的那人已经达到了极限。
满脸汗珠哗哗的往下滴,嘴唇剧烈的抖动着,眼睛里满是惶恐。
这战场上场景在他最恐惧的噩梦中怕都没有出现过,这人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李联芳只能大声的提醒着自己的这个同乡。
可是,该来的还是要来。
那个跟他一个老太爷的族弟,口中猛地嗷嗷叫起来,人发疯一样想往后跑。
“站着别动,站着别动。”
包衣大声的喊着,似乎过了刹那,声音骤然一松:“大家继续推车,用力推车。”
人却已经跨过两具前一刻还鲜活着的尸体,丢掉木棒,自己也推起车来。
李联芳的族弟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另一个被他带着一起往后逃的人,此刻也已经成了具尸体。
八旗兵箭射的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