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太子从政治角度讲,这时候的确不好违逆父亲去探望周奎,但从亲情上呢?
“母后,父皇绝非小心肠之人。外祖此番受惩,实乃……罪有应得。”
朱慈烺本不想说的太过分,可现在眼看着自己亲娘跟自己亲爹闹腾,那也不是事儿啊。最重要的是,他的外祖父该被削。
那根本就不是吝啬不吝啬的问题,而是忠心不忠心的问题。
周皇后瞬间睁大了凤目,都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亲儿子嘴里说出来的,坤兴公主朱媺娖也长大了嘴巴。自己父亲亲自打脸,自己哥哥也是如此的态度,那就是外祖父真的该被削?
“你,你……”周皇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直睁大眼睛看着朱慈烺,今天他非要说出个三六九来不可。
“母后可知道外祖手下光是现银就有多少吗?”
“至少五十万两。”
朱慈烺声音轻淡淡的,这不是因为他不生周奎这个外祖父的气,而是冷了心了。
周后目光一呆,片刻后两眼火冒三丈,“这是谁人在胡说八道?”
再看着儿子,满眼就都是失望,“你可是大明的储君,未来要执掌天下的,怎么外人随随便便一说你就信了呢?五十万两?你外祖又没领兵又没参政,他哪来的五十万两?”
在周皇后眼中,嘉定伯府即便在自己当了皇后后的十几年中宽绰了许多,也不过是小富而已。
“先前你父皇向群臣勋贵筹款,非要你外祖拿出一万两银子不可,是母后变卖了首饰和珍玩,才给你外祖填补了这窟窿。现在又南幸金陵,京城置下的田产店铺全化作了乌有,你外祖家怕连五千两银子都拿不出,他怎么可能有五十万两呢?”
如果不是给自己儿子留几分面子,她都要问一句:你的脑子呢?
“这个数字是万不会有假的。”朱慈烺语气依旧淡淡的,对母亲说道:“儿臣也有听说,当日父皇向贵戚劝捐,母后偷偷拿出了体己钱送于外祖……”
“你外祖手中没那么多钱,一时间根本筹措不来。”所以周皇后就那体己钱都拿出来给人了。从这个角度看,她真的是个好闺女,也是个识大体的皇后。
“但母亲怕是不知道,外祖拿了您五千两后,只捐了三千两。”
“当日上门的徐高就曾说过:“老皇亲如此鄙吝,朝廷万难措手,大事必不可为矣!”
“果然北地局势无可挽回,甚至若是云海伯等领兵及时赶到,大明甚至有社稷崩塌之危。”
“可大通桥时候,周家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骗不了人。父皇此番南幸,本来仓惶,可万幸李贼为吴三桂所羁,故而得了一口喘息之机。为朝廷计,再次悬令助饷,连云海伯都拿出五万两白银,可外祖他是怎么做的?又来求见母后了不是吗?”
朱慈烺别看对周奎还以外祖称呼,但口气冷漠的跟说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事实上他一度真恨不得早知道以至于撤离京师的时候把周家人给拉下,看这次李贼拷官追饷的时候他是不是还能一毛不拔,看李自成会不会看在他对大明毫无一丝忠心的情况下,高抬贵手,饶他一条狗命。
周皇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内心一切的愤怒都被‘两千两’的差额给冲刷的干干净净。可她心头的怒气是冲散了,胸口却变得更闷了,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朱媺娖忙扶住母亲,然而在她的心中,这一刻对‘外祖家’三个字也变得淡淡的了。
身为皇亲国戚,明明是靠着大明方有了富贵的,可在大明危机时刻却半分不能公忠体国,这样的外祖父,她可要不起。
历经了京城变故后,深深的体验到什么是‘亡国’的坤兴公主,心中真的对自己的外祖父不可抑制的生出了极大怨念。
对于京城留下的勋贵大臣们被拷打追饷,她发自内心的生出了极大的幸灾乐祸。
全都是有负国恩之辈,全都死了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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