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来的很突然,去的也很突然。
当江山城下的这场大战接近尾声的时候,雨停了。
太阳重新升起,远处还挂起了一道彩虹。
视线恢复了正常,漫山遍野奔逃的乡兵民勇们停下了脚步,然后向着朱大典立旗处汇集。
等到江山县城打开城门,大批的百姓涌出城来, 帮衬着秦朗军打扫战场的时候,这里已经彻底见不到一个还活着的鞑子了。
战场上一片狼藉,殷红的血色真的染红了大地。密密麻麻的铺满大地两军士卒的尸体,每一个都是‘殷红’的制造源泉。
恐怕这片土地在今后挺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染着血红的。
江山县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传闻中厉害的不能再厉害的鞑子,现在已经一个个躺在泥泞中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让他们震惊之余,更是欣喜若狂。
这些狗东西可算是死了。
要不是这些鞑子,他们的小日子还安安稳稳的呢,何至于纷纷拖家带口的逃入县城中?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家怎么样了呢。
秦朗已经更换了一身干燥的新衣,但他没有回县城歇息。他想第一时间里就得知战果和己军的伤亡数字。
此战战果卓著,可显然秦朗军的伤亡也会十分重大。
不过将士们的士气却依旧鼎沸。
战场上时不时的就有士兵爆发出欢呼声,然后一具具鞑子军将的尸体和一枚枚信印就被送到了秦朗跟前。
从牛录章京到甲喇章京,然后是一二三等梅勒章京,乃至固山章京,都有。
还有鞑子的总兵官官印。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朱万化竟然擒获了博勒赫,也就是阿济格的儿子。
这家伙逃的慌不择路,跟朱万化(逃)走了同一个方向,被掉头回来的朱万化拿个正着。
这对朱万化来说纯粹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而对于博勒赫可就是一场十足的悲剧了。
说起来也好笑,这俩货都是跟着亲爹上战场的,也都是在乱军中与自己亲爹失散的,甚至在逃跑的时候都选择了同一个方向,结果双方的下场却是大相径庭。
之前的战斗里, 秦朗两次领着骑兵冲击阿济格本阵, 嗯,就是人群最多最密集的地方,结果都没能抓到这人。
但从博勒赫被朱万化带着人给擒获看,就也知道阿济格实际上也很狼狈的。
丁进非常的不爽。
他头上挨了一刀,差点人都没了,也没能拿下一个重量级人物,结果博勒赫反而被朱万化这种人给拿到。
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秦朗军的死伤超过了三千人,阵亡官兵数字操千人,并且在随后的日子里,这个数字还会有进一步的增长。
江山城外,明清两军将士阵亡遗体被火化的时候,整个江山县的百姓们都几乎到场了。
上千秦朗军阵亡官兵被一一火化,而后骨灰装入坛中。这是要一一送回郁洲山岛安置的。
而清军的尸首么,就是另一幅样子了。
所有的首级都被砍下,数一数数量,不下七千人。
然后秦朗军主力和大量的民勇乡兵追着清军败兵一路杀到了赣西。
清军到底没能在此之前就拿下抚州,所以江山一战后败逃的近万八旗鞑子,就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绝境之下,近万八旗最终逃到抚州与清军接应部队汇合时候,只剩下了寥寥千把人。
当然, 后续时候也有一些残兵败将陆陆续续的赶到,但最终清点人数也不到三千。
这对阿济格军团言不算是全歼,但又与全歼有何异呢?
横竖这一战过后,秦朗是彻底的名震天下了。
那么多八旗兵和这左军精锐杀入江南,兵锋一度都杀进了应天府,距离金陵近在咫尺。
可随后的两月时间里,兵力且处于弱势的明军水陆,在秦朗在指挥调度下,先是水战大胜一举奠定了整场战役的基调,再是陆上沿途阻截,使得清军一再调转方向,最终浙中之战大获全胜。
然后追杀到赣西的广信府,三四万清军八旗连同数万左军精锐,竟然就只剩下了不足三千人逃脱生天。
清军的这一败可以说是败出了新天地,败出了新高度。
不提左军,只说三万多满汉蒙八旗和外藩蒙古兵马的死难,那就是砍断了鞑清的一条胳膊啊。
虽然反复的厮杀中秦朗军也损失不小,前后至少付出了五千人的伤亡,但比起鞑子的损失,那是不值一提。
虽然复盘整个战局,这样的战斗绝非是一个经典的正面角逐,而是通过一系列的小规模战斗,才导致了最终这样的一个战果。
这并不能彻底粉碎八旗兵的骁勇声名。只能说把‘无敌’这两个字从他们头上去掉了而已。
然秦朗在整场大战中所表现出的指挥才能,却显然是得到了一个极佳的验证。
可不是谁都能一步步的把大几万清军比如绝境的。
所以,这一战秦朗获得的好处比当初徐州大捷和胶东大捷来的尤多。
今后谁还敢不正视秦朗的帅才呢?
如此配合着秦朗军的英勇敢战,配合着秦朗本身的多财多亿,这简直是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抚州清军很快就退回了临江,秦朗也没有继续提兵追击清军,而是汇集大军,乘坐船只走水路进到了鄱阳休整。
虽然秦朗军还远称不上筋疲力尽,虽然秦朗之初也有过趁机拿下九江,帮助明军巩固长江中游防线的念头,可现在他已经不怎么这么做了。
哪怕大军从鄱阳出发,杀到九江很是容易,因为鄱阳湖面已经全被明军掌控。
可不想再给老丈人卖力气了,那就是不想了。
处理还不讨好,何必呢?
横竖秦朗大军屯驻鄱阳,啥都没干就已经让清军自觉的收缩兵力了,极大的改善了赣西明军的境地,那还有啥好说秦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