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苏行对于王明这个人也是颇为厌恶,但也不得不尽全力保护他,这就是除异者的职责。
或者说,这便是苏行现在的身份的职责。
至于王明以后会不会得到惩罚,是不是又能逃避制裁,那就不是苏行能管的了。
可王明讲了一大堆,苏行却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找到。
苏行相信王明这次应该不会隐瞒什么或是说假话,但至少就他所说的这些内容里面,没有跟现在的情况相符合的要素。
甚至,苏行对这次异动的真正起因也产生了怀疑。
虽说自己吸收了纸人传说,现场也出现了纸人,可这次灾厄的中枢真的是纸人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周围的环境也在不停的发生变化,从一开始的暗如墨色的黑雾,逐渐变成了淡淡的灰色雾气。
这是灾厄准备扩散的征兆。
这是个很麻烦的信号,一旦灾厄开始扩散,到时候所波及的可能就仅仅是这一户了,整个楼层甚至整个小区都有被灾厄腐蚀同化的风险。
而到了那个地步,势必会在人们的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新的诡异传说也就由此而生。
苏行咬了咬嘴唇,仔细地回想着王明所说的内容,试图从中找出自己所忽略的点。
“陈修死前怀里有个纸人……”
“陈修擅长做纸人……”
“陈修的纸人和之前出现的纸人恶物基本相似……”
“陈修已经被我吸收了……”
想到这,苏行微微皱眉,他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所忘记了什么。
“就算自己的意识没被影响,但关于陈修的记忆……”
苏行突然眼前一黑,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也认识一个陈修。
但那个陈修可是好好的活到了成年,而这个陈修则是上学的时候就死了。
可如果只是重名的话,这里,或者说平野市这个意志,又为什么抹去自己对陈修的记忆,那不是欲盖拟彰吗。
可要是真的是同一个人的话……
苏行微微眯起双眼,背后却是沁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这两个陈修,真的同一个人的话,要么自己眼前的这个王明在说谎,要么……
那个陈修涉及远超自己等阶的高等阶灾厄,所以自己才没有丝毫的察觉。
现在回想起了,系统当时下发的去陈修家里拿走那盘录像带的任务也很可疑。
如果系统背后是真人的话……
脑海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苏行一边谨慎地环视四周,一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求援。
不管这有什么问题,交给那群人沉浸在角色里的活死人就好。
而这种混合型的异动引发的灾厄至少都是中级。自己刚才虽然轻易而举地秒了纸人,但那是依靠一次性的珍贵雷符的缘故,而纸人本身也只不过引起了初级异动,相比现在即将扩展的未知灾厄差了不少。
苏行虽然本身也有着诸多手段,但不得不说,平野市赋予他的这个身份的技能更好用一些。
不知道这些技能以后离开了平野市还能不能用啊……
苏行一边感慨着,一边将灵能灌注如双目之中,再度强化自身的共感觉,观察四周。
说真的,要不是还要保护王明,苏行甚至有种立即逃走离开这里的冲动。
娴熟的从口袋里掏出请求救援的哨子轻轻吹响之后,苏行快速收起还在地上嘶哑作响艰难运转的怨气法阵,转而打出一道灵术。
“定字如心,画沙印泥。”
和之前形容书法笔势矫健的【渴骥奔泉】不同,【画沙印泥】的意思是比喻用笔的中锋藏锋,沉着而又不见起止痕迹,大有下笔意在笔先,落笔稳而且准的味道,其作用更多的是对周围环境的影响。
而苏行所使用的笔迹异术根据需要的不同,发挥出来的效果也有所不同。
譬如现在,尽管【画沙印泥】拥有固定灵形,阻碍灵术凝聚,空气流通等诸多妙用,但现在其作用便是尽可能的使灾厄汇聚在这间房子之内,防止灾厄进一步的扩散。
虽然这可能导致核心的恶物提前成型或是觉醒,但在支援还没有达到的情况下,这也是苏行的无奈之举。
毕竟他也不会别的。
王明这个灾厄的始作俑者在灾厄结束之前是没办法离开的,而自己这个除异者在事态解决之前也不能逃避离开。
毕竟,守护民众不受灾厄所危害,是除异者行动的基本纲领。
而苏行碍于自己的身份,也不得不遵守这个所谓的行动纲领。
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赶了出去,苏行看着眼前被无数笔迹所包裹着的灾厄之气,微微舒了口气。
【画沙印泥】逐渐成型之后,灾厄朝外的扩散也暂时的停了下来,而苏行现在要做的除了维持现状等待支援之外,就是调查这次中级异动的起因和构成方式了。
看着惶恐不安的王明,苏行瞪了他一眼,开口道:“除了陈修那件事之外,你还干过什么类似的事?”
“我,我该说的都说了啊。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隐瞒……”
“不是陈修的事,是其他人的事。”苏行直接了当的打断了王明的自白,盯着他满是泪痕的脸一字一眼的说道:“把你最近几个月干过的所有事,还有你从小到大干过的所有坏事都说一遍。”
“这……”对于苏行的要求,王明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不肯说?这些东西关系着我们能够找到这次灾厄的起因和特点,在灾厄解除之外你是没办法从这里离开的,你明白吗。”
“可是……”
“以往遭遇了灾厄的受害者里面,除了当场死亡或者恶物发展过快来不及拯救的,但凡是活下来的受害者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毫无隐瞒的把一切都说出来了。你要是想活的话……”
这次轮到王明打断苏行了。
“我不是不想说,而是那些事实在是太多了,我不知道从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