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抹了一把老泪,黝黑的脸皮上丘壑纵横,他不满五岁的孙儿就是这次被强掳而去的孩童之一。
“八个孩童?海怪主要掳走的都是孩童?”贺衷怜思索一番继续追问,“那大人呢?海怪可曾掳走过大人?”
“不曾,那海怪掳走的全都是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二,最小的只有三岁。”村长老泪纵横,泪水模糊了他混浊的双眼,村里也试图捕杀过作恶的海怪,可结果除了让村子里的青壮伤亡惨重,没有丝毫成效,这才向仙门求助。
“你刚说这两个月以来,这海怪已经在此处作乱有如此之久,”贺衷怜扣住关键的时间点,脑海里有灵光闪过,刹那间好似抓住了什么,不过短短一瞬,瞬即逝,“附近的仙门不曾帮助过你们?”
“倒是有青石门的仙长来过,不过和海怪打了个照面,便被一同掳了去,青石门的掌门被逼无奈才向仙门传讯。”
青石门应是驻扎在附近渔村的小型修真门派,按理说应该将此事传给沧浪山庄,却不知为何让张柔斐先得了消息。
“海怪具体出现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你可曾记得?它的行迹可有何怪异之处?”
村长拄着拐杖,努力回想起来,将知道的情况如实道来:“那个海怪是两月前出现在村子的,它初次捕食那日刚巧是月晕日。月晕日那晚,渔村家家户户都撑着船去海上祈福,放愿舟,整个海上都很亮堂。”
月晕日祈愿,庆贺海母生。这是海域的传统,祈求来年海域风平浪静,鱼虾鲜美,但海兽的突然出现却打破了节日的热烈,给众人心底蒙上一层阴霾。
“最先出事的是王二家的,当时他们家的渔船靠近东南方向,就在大家放愿舟的时候,他家方向传来一声惨叫”,村长想起那日的情形,表情惊恐,风吹日晒的黑面皮有几分灰败,“一头乌漆麻黑的怪物从海里突然窜出来,它的身形很大,很大,几乎整个海面都笼罩在它的阴影下,随后王二家船上的两个孩子便随它一起消失了。”
“自此之后,几乎是每隔半月这怪物便出来觅一次食,每次都会抓走两个孩子,而最近一次动作就是在十日前。”
“这倒是奇了,每半月觅一次食,每次还只抓两个孩子,这怪物还挺讲究。”梁淮央摸了一把挎在手肘处的拂尘,百无聊赖的开口。
他的语气过于平淡,仿佛吞海兽抓的不是孩子而是鸡鸭牲畜似的。
在一般修者的眼里,凡人确实与草芥无甚区别。
陆忱沅握着剑的手指动了动,瞥了他一眼,瞧见他正在打哈欠。
梁淮央半瞌着眼,水润的眼里雾气朦胧在心里,对上他的视线,撇嘴:“看我干什么,肖想少爷我的绝世容颜?”
啧,陆忱沅舌尖抵住虎牙,直觉这人莫不是有什么大病,干啥啥不行,吃饭睡觉第一名。
贺衷怜一个眼风扫过去,冷声道:“十六慎言。”
梁淮央“嗤”了一声,不再言语,低头去拨弄他的拂尘。
村长僵着一张笑脸,似是没感受到里面的暗潮汹涌,继续说道:“对,每次只抓两个孩子,回回都是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女孩儿。”
还有这样的抓法?陆忱沅支起耳朵,上前了两步,身体下意识前倾,好奇极了。
梁淮央余光扫到她的动作,脚步往前挪了挪,身子一侧,整个人跟个门板似的杵在她身前。
少年身高腿长,又长她两岁,陆忱沅的身量没有他高,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视线被挡了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