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已经昏迷不醒,他身上的血污很快就将她的床弄脏了,身侧的侍女们都面面相觑,不敢多一句嘴,舒红缨立刻吩咐着人去打了几盆干净的热水和毛巾过来。
“父皇看到了之后,没有什么反应?”
身侧的千璃手中执着一把长剑,面色冷漠,“陛下本来是龙颜大怒,准备质问舒雅和舒戎的时候。”
“他们自然是不敢,只得把一个嬷嬷推出去挡灾,后来皇后来了,说是公主你的吩咐,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他们倒是挺会找人背黑锅,不过,人在做,天在看,她将祸水倒在我身上,就不要怪我了....”舒红缨手指之间碾着银针,神色凝重,仿佛是从地狱里出来的复仇恶鬼,眼里充满了仇恨的意味。
“公主,你。”
“我?”舒红缨冷笑了两声,声音里有几分悲凉,“我变了是吗?”
“奴婢不敢。”
“千璃,你只管知道,我是你的主子,我们一体同心,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我们。”
千璃怔了怔,她从小是孤儿,只是个暗卫,可公主向来把他们当家人。
热水和热毛巾放在了床边,千树在舒红缨的吩咐下给他擦拭着满是血污的身体,只是还没有碰到他的脸,突然的一下,他那圆鼓鼓的眼睛像是暗夜中的野狼,募地一下瞪着她满是凌厉,千树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公主,他不让我碰到他。”
而舒红缨自然也看到了,拿过了千树手里的热毛巾,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公主,他身上污秽得很,还有点毛病,您可得离着远一点,不要被他身上的病菌给感染了。”
“无妨。”
舒红缨沉了沉心,可是在看到他衣服之下皮肉上翻来覆去的新伤和旧伤的时候,依旧忍不住胆战心惊,这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可是身上千疮百孔,斑驳错落。
容澈的眼睛在望向她的时候,变成了柔和温顺,像只安静的小狗一样,任由她纤细柔软的手在他的身上擦拭着。
热毛巾褪了好几遍,那几个热水盆里全部变成了血红色,而少年终于显出了他原本的姿色,皮肤白皙,伤口在他的肩背和浑身上下各处都有,鞭打,烧伤,烫伤,青紫的淤青,还有刚刚他在手腕脚踝还有脖子上勒出来的红痕。
舒红缨忍不住双眼湿润,眼里充满了同情,伸出了手摸了摸他脖子上的伤口。
容澈的呼吸一滞,那柔软的手在他身上摸索,而那柔情似水的眼睛里包着泪水,那是缨儿为他流的泪吗?如果这是真的,他宁愿在北齐做一辈子的质子,做她一辈子的奴隶。
“疼吗?”
她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试探。
“不疼。”
容澈摇了摇头。
手指在他脖子的红痕上摸索着,而之后又用冰凉的金疮药在上药,他的喉结一紧,这仿佛是在做梦,他的缨儿,在给他上药。
而她再度剥开了他破烂的衣服,看到了他的琵琶骨下面,赫然是一道锁链,心都停了,似乎可以想得到,把他的琵琶骨打穿的时候,是多么的撕心裂肺,痛苦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