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郭涛、赵志全回到军营径直来见刘得新。听完郭涛的描述,刘得新将军无限惋惜,郭涛口中的高壮大汉肯定就是小瀛洲岛大当家陈守义无疑!
大鱼投网,又从容离去,不怪郭涛犹豫寡断,只能怪自己智识短薄。
陈守义竟然敢于亲身涉险,刘得新根本就没料到会有这种可能。
刘得新将军在肚子里很是自责自怨了一番。但表面上却好像非常轻松随意似地告诉郭涛:“兄弟,我们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抓个海盗绝非难事,你也不必太在意了。
但是,昨晚你看到的这个人就是陈守义,如果将来再遇见他,那就一定不能放这个大盗魁走脱。”
郭涛点头答应,然后与赵志全离开。
刘得新将军立刻去禀告此事经过。郑和静静地听着刘得新将军的述说,从前至后,不置一词。
当然,昨晚的事情,郑和心里自然有数。
最后,刘得新将军说道:“大人,现在看来,阿德好像不只养了陈守义一支私兵,此人应该还有实力。
目前,小瀛洲岛上的匪众总数与我军大体上持平,如果再生变数,那么,形势将对我方更加地不利。”
言罢,刘得新将军看向郑和,郑和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他的目光依旧坚定从容,与初见之时没有丝毫的差别。
就这种临危不乱的镇定功夫,就已经令刘得新大为心折,自叹不如。
郑和点了点头,再摆了摆手。刘得新将军当即拱手一礼,礼毕退出。
却说陈守义等四人越墙进入客店,悄悄地回了客房之后,亲随们请大当家歇息。大当家陈守义却感到心神不宁,他总觉得刚才回来的路上后面似乎有人在跟踪盯梢。
“小心驶得万年船。”
陈守义心里虽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他低声吩咐道:“你们都回去先歇了吧。
天亮之后,记得抓紧回到船上等我。我到之后,咱们就立刻回岛。
记住,不得误事!”
亲随们随即离开,回房睡了。
待亲随们走后,陈守义闩上房门,熄了蜡烛。然后,他轻轻地推开了窗子,连续两个翻身便蹿上了屋顶。
大当家伏下身去,侧耳细听。夜静更深,周围一片沉寂,连一声狗叫都听不到。他再向四面张望,似乎也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
但是,大当家陈守义却依然伏在屋顶上不动。他身着的衣袍与屋顶的灰瓦浑然一色,不到面前,别人万难发现屋脊背后竟然伏有一个人。
一直过了许久,大当家陈守义终于确定了自己刚才是错觉。于是,他暗怪自己多疑,自己一辈子在江湖风波之中打滚儿,经历的挫败波折多了,今晚怎么忽然没来由地疑神疑鬼起来?
大当家随即就想到:“江湖多诡诈。
阿德的话根本就不能深信。也许那个蜜口毒心两面三刀的王八蛋正盼着我与郑和斗得两败俱伤,然后,他好出来收拾残局,正好坐得渔翁之利。
无论是谁说的话,终归不如自己亲眼所见,只有亲眼看到的,才是真的。
天就快亮了,与其回房苟安片刻,还不如索性去郑和水师的营地亲眼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心里多少也就有底了。”
于是,陈守义再不迟疑,起步直奔东城。他轻松越过东城墙,折而向南,疾奔而去。
天将亮,陈守义快步登上了刘得新将军军营前的一座小山,他躲在一块巨石之后,探头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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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里张望。
只见好大一座连营,纵横各有十余里,军营周围有深沟环绕。士兵们已经开始晨操,一队队兵卒在五色旌旗的引导下往来旋绕,疾而不乱,进退有法,严整有序。显然,这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王者之师。
大当家暗自心惊。
陈守义清楚,眼前的大明远洋水师实际上就是方今天下最强大的大明王朝派出的一支远征军。
这支远征军一定是从大明数百万卫所兵之中精细挑选而成军的,这支精兵的战力肯定也不是一触即溃的榜葛刺官军可比的。
或者说,这是一支真正的王师。
与这支名副其实王师为敌,想想自己那帮下了赌场上酒场的弟兄们,大当家的心里不禁又生出了“逃”的念头。
大当家陈守义猛摇头,打断了心里的思绪,继续凝神向更远处张望。
无数的舰船已经完全遮蔽了靖海港港口内所有的水面。
最远处、最外围的船只看起来较小,想来应该是战船。然后则是一艘艘排列整齐的巨舰——大当家陈守义终于亲眼看到了闻名天下的郑和宝船。
大当家的心开始狂跳。
如果能够得到眼前的惊天财富,那么,他将如虎添翼!
灭亡榜葛刺,将仅仅是一个开端。
有这笔巨财来支撑,他将统一这一带众多贫弱的番国,创建起一个疆域辽阔的国家。
到了那时候,大当家陈守义将成为一代圣皇,将像圣皇帝朱瞻基一样照亮天下,最后,名垂青史。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无论需要做出多么大的牺牲、冒多么大的风险,都是值得的。
此刻,在陈守义的内心里,理智与贪欲正在互相撕扯较量。
大当家终于看到了那艘无比巨大的楼船。
楼船高高的桅杆上空,那面威震西番的杏黄色帅旗正在晨风之中飘舞。想来那就是郑和水师的旗舰。
现在,那位大明皇家第一高手可能还高卧在床,正在做成功招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美梦。